初冬的风夹带着刀子一般的凌厉,冷得人瑟瑟发抖。
阿旧抱着孩子坐在榻上,门窗紧闭,旁边放着一个小暖炉,暖烘烘的,倒是没被寒风影响。
“娘娘,该给小皇子换尿布了。”小韧捧着洗干净的尿布进门,笑呵呵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逗他。
小皇子才出生几日,不会玩,只是睁开黑黝黝的清澈眼眸,愣愣看了小韧一眼,又高冷地别过头,往自己母后的怀里钻。
阿旧觉得好笑,接过尿布,娴熟地帮他换了起来。
这几日孩子都是她自己在照顾,奶娘在一旁教了一遍,她慢慢做着,这几天功夫,也都熟悉起来。
“今日小皇子睡下后,让余绡寒来见我吧。”
阿旧哄着因为被脱了裤子而哭闹的小皇子,想着手帕的事。
“娘娘不要太劳累了,虽然不能将她带去大牢,但这几日她被困在淑华宫,她也是煎熬。”小韧劝道。
阿旧摇摇头,一脸深思。
“此事莫再拖下去。”她抱起小皇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终于逐渐止住了哭声,“何况她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不该担心受怕太久。”
“好在小皇子和娘娘都安然无恙,否则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小韧愤愤不平。
她其实很早就被穆泽瑜派去暗中护着阿旧,暗地里观察许久,也知阿旧为人,对她的坚韧和品行是极度认可,这才甘愿接了任务到她身边伺候。
眼见她被人这般欺负,小韧自然觉得是自己护主不力。
“你去把奶娘唤来,再让魏声去淑华宫把人给我带来。”阿旧知道这事拖不得,若不尽早找出真正害她之人,她一味的防备总是防不胜防。
小韧拗不过她,只得听了她的命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魏声便将余绡寒带来慕旧宫。
阿旧披了厚厚的衣裳,坐在软榻上,见她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的样子,也知她这几日是寝食难安。
“说说手帕的事吧。”阿旧端坐着,取来穆泽瑜的信,道,“陛下写信告知我,那手帕是他丢了的,为何会在你手中?又为何被浸泡了催产的药水?”
余绡寒吓得赶紧下跪,哭着道:“那手帕确实是我在御书房外捡的。那日,我原本想去御书房碰碰运气,想着能不能遇上陛下,就算只能远远看他一眼也可。”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还时不时瞥阿旧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敢继续说。
“我见陛下匆匆走过,还未能上前去参拜,就被小厮拦了下来。”她咽了咽口水,“而我十分懊恼,刚想离开,就见地上有一条手帕,我捡起来一看,上面绣了陛下的名字,必定是他的贴身手帕。我……”
阿旧揉了揉眉心,心道这人怎么如此不谨慎,手帕丢了也不知道找,亏她还绣了好些个晚上。
“我一时鬼迷心窍,将手帕收了起来。”余绡寒哭得厉害,跪着过来拽住阿旧的裙摆,道,“但是我绝不可能在上面下药,故意害了娘娘,请娘娘明察啊!”
阿旧掰开她的手指头,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动过这条帕子?”
“有一回……我忘在兜里没取出来,被婢女拿出去洗了。”她转了转眼珠子,想了片刻才道,“就是被拿去洗了,才被同屋里的秀女发现的。”
“发现之后呢?可还有人接触过?”
她沉思良久,皱着眉头摇头:“我们的衣裳洗好后都是摆在一起,待婢女去拿,不会有人私自动了的。那日我的婢女哭着回来,说是手帕被其他秀女的婢女看到,她们骂了我,说我……说我是狐媚子,勾引陛下。”
阿旧听得头大,这说来说去饶了一圈,依旧不知道是何人经手了手帕,那最大的嫌疑就是她和那个婢女了!
她眯着眼睛再次思考了余绡寒说的话,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突地她灵光一闪,问道:“你们的衣裳是送往何处洗?”
“都是整个淑华宫一起,送到渡罪庭的。”
“渡罪庭……”阿旧无力地靠在软榻上,果然……果然又是鲛奴动的手脚。
“娘娘,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是民间来的女子,不懂宫里规矩,只想早日得到陛下恩宠,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
阿旧挥挥手,对魏声说:“禁足一月。”
余绡寒听到这惩罚,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恩戴德对阿旧拜了又拜。
“等等。”阿旧又想到什么,出声把准备出门的人留下来,“那日你们在御花园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故意引我过去的?”
“那日她们几人出了主意,说娘娘你霸占陛下,我们就算不得宠,也要气气你。于是故意借这条手帕,想要挑起你对陛下的怀疑。哪知……哪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是谁出的主意?”
“谢岚。谢阁老的孙女。”
阿旧点头,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她撑着腮帮子,眯着眼睛,脑子里又将余绡寒的话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