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月凉如水。
阿旧一整日浑浑噩噩,头重脚轻的,身子实在不舒服,便早早睡下了。
往日这被窝里总有穆泽瑜为她暖着,倒不觉得凉,现下他不在身边,她才知道他这个天然大暖炉对于她的睡眠有多重要。
睡不着她索性又唤了婢女重新掌灯,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
许是精神不济的问题,她这一页纸怎么也翻不过去。
坐月子已有半月之久,可到现在那个幕后之人还藏得很深,她压根无从查起,就算散播了小皇子身体不适的谎言,那人也按得住性子,这么久愣是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若非此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就是神机妙算,能看透她的计谋。
她叹了一口气,合上书,索性披着衣服打开窗台,望着天上弯弯的月牙。
他在那边怎么样了?可是与苏伏谈上了?若是能早日找出皇宫里的祸害,她也能早日赶去战场与他相会。
正想着,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对面的屋檐跳过,快得如同闪电。她揉揉眼睛,再看过去,那道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夜空中。
阿旧的心咯噔一下,转身对婢女道:“快些去小皇子屋里看看。”
踏着夜色,她们匆匆忙忙敲开小皇子的门。
奶娘揉着眼睛走出来,见阿旧神色慌张,一下子精神了。
“小皇子睡得安稳呢,一点事儿都没有。”
阿旧看到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小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这些日子辛苦了奶娘,今日我且自己看着皇儿吧。”阿旧轻轻把它抱起来,准备带回屋里看着。
“小皇子夜里还得起来两趟,娘娘还是莫要劳累得好。”奶娘不放心道。
国君让她伺候小皇子之前,已再三吩咐,定要看好孩子,大人莫要累着,尤其是月子里,绝不能让孩子打扰国后的睡眠。
“无碍的,烦请奶娘也到我屋里,外面有一张软榻,将就一夜可好?”方才那身影不知是何人,她自然不放心孩子不在身边。
奶娘拗不过她,自然也只得收拾了一番,带上小皇子的物件,跟着去了阿旧的屋里。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小韧方才撤下早膳,就听闻李庭相国前来求见。
按理说,朝臣不能随意进入后宫,可如今穆泽瑜出征在外,将朝堂大小事情交予李庭处理,他这番来必定是有事与阿旧商量,便也没人敢拦着。
“参见娘娘。”阿旧披了厚厚的披风,坐在外间,命小韧给李庭端来茶水。
“李相国可有何事?”
“臣是为了小皇子满月庆典一事而来。”李庭开门见山。
阿旧叹了气,道:“陛下不在皇宫里,小皇子连名字都没取好,如何行满月典礼?”
“这是陛下的嫡长子,若无差错,便是日后的太子,怎能不行庆典?”李庭反问,倒是堵得阿旧哑口无言。
这李庭看上去一副书呆子的模样,一说起话来,又是伶牙俐齿。
“那你可有想法?”
“以往都是由祭司殿承办,由大祭司主持典礼。陛下废除祭司殿,这担子就落在礼部肩上。”李庭不紧不慢,端着茶品了一口,“礼部找不出人能担此大任,便由谢阁老出面,请了隐退江湖的青松居士出山。”
“青松居士?”阿旧诧异地张了张口,手悄悄握成拳头。
青松居士是白珣和青翎的师父,他居庙堂之远,行踪向来隐晦,竟没想到愿意为了她的孩子,下山祈愿。
“谢阁老与他素有交情,听闻他早些日子已到了京城,一直住在谢阁老府上。”
她思索着点点头,试探着问道:“一直住在谢阁老府上?”
李庭眨眨眼,点头。
“我一切都听李相国安排,只有一点要求,确保小皇子安全。”
“这是自然。”李庭见阿旧没有异议,便起身告退。
阿旧见人走了,方才让小韧叫来魏声,遣他派人去调查青松居士这段时间的行迹。
阿朱听说了此事,一早就过来陪她,一边逗着小皇子玩,一边问她:“你是觉得青松居士有问题?”
“听闻他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对女徒弟青翎视如亲生女儿,我怕我们之前与青翎的恩怨,被他记在心上。”阿旧颇有担心。
“那也是他理亏!”阿朱也是听了一些他们与青翎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青翎的错,难不成还懒上阿旧了不成。她愤愤不平道,“他既然将青翎当成女儿,就该教她如何做人,怎能包庇她出来外面祸害人?”
“此事太过复杂,谁对谁错,说不透。”阿旧目光深沉看着远处,叹气道,“陛下将她赶了出去,她除了去南诏国找白珣,就是回青松居士隐居之处诉苦。”
“这么说来,青翎也极可能在京城之中?”阿朱咋舌,拍拍胸膛。
青翎不仅懂得蛊术,还心术不正,趁穆泽瑜不在,加害阿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