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方才的位置,让阿旧看过去。
这时,经过乔装的暗卫走过去,给那小贩塞了一锭银子,算是买了他这些东西。
“无论是做什么,承诺在先,便不能食言。”
穆泽瑜言尽于此,他知道按照阿旧的聪慧,一点便明白。
他上任这段时间,励精图治,离耳国国泰民安。他不希望他的国民为了蝇头小利,成了不守承诺之人。
至于之后还让人给小贩送银子,就是为了安抚她的同情心吧?
阿旧笑了笑,越发觉得身边的男子,真是又别扭又可爱。
“正好,这么久还未曾给然儿做一把长命锁,这个带回宫给他。”她把玩着长命锁,笑着说。
“民间讲究满月就要给孩子戴上长命锁,我们的然儿倒还不如民间的孩子。”穆泽瑜叹气。
孩子满月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留着阿旧和孩子让那群老臣还有青松居士那个老贼欺负了,回宫后又忙着国事,他倒是把长命锁的事忘了。
而阿旧本就不是在正常环境长大的,并不知道人族的讲究。
阿旧似乎猜透他想在想什么,挽住他的胳膊,仰着头看他,问道:“这些天见你忙着,也没得及细问。左依的尸体……可是找到了?”
他点点头,道:“三个月前便找到了,只是那贼老道将她藏在极北的冰川里,凿开冰棺需要些时间。”
“果真尸身不腐么?”
青松居士对左依是真爱,若当年她未曾难产身亡,是不是不会有之后的悲剧?
“想睡着了一般,面色安详,想必当年去世的时候,夙愿已了。”穆泽瑜揉了揉眉心,道,“我让人把她的尸体花化了,带回苗疆,撒在左家那篇墓地上。”
阿旧不置可否,沉默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泽瑜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难得出来一趟,须得好好玩玩。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她仰起头,朝穆泽瑜一笑,想了想,说道:“有。”
一炷香后,二人来到一间茶楼。
穆泽瑜原本要小二安排一个雅间,哪知今日客多,只剩下大堂几个位置,还得与别人拼桌。
阿旧倒是不觉得失望,反而眼里闪着亮光,看向那个正在正中央高台上说书的人。
见况,穆泽瑜也没打算换地方,牵着她的手选了两个位置落座。
说书人正在讲的故事带着怪力乱神的因素,其中悬疑留足,引得几个穿着锦衣的男子不停给赏银。
阿旧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说书人。
穆泽瑜压根就没听,注意力一直留在阿旧的身上。
听完一个小节,二人刚好喝完一盏茶。
阿旧回头看着穆泽瑜,眨眨眼,道:“等会儿能把这个说书人找来么?”
穆泽瑜挑挑眉,道:“若是你喜欢,我在宫里给你搭个台子,找讲得最好的,天天说给你听。”
阿旧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他打开一看,里面简单写了一个故事。故事以他为主角,说他战无不胜,不仅镇压边境之乱,还与鲛族军队斗智斗勇,到最后还给他大赦鲛奴之事,安了一个受到天神嘱托的名头。
他嘴角带着笑意,心中已猜出她的心意,却还故意问:“这是何意?”
阿旧带着不好意思,俯在他耳边小声道:“就是……就是让说书人讲这个故事而已。”
“什么故事?”穆泽瑜故意问,嘴角带着坏笑。
“就……就那个!”阿旧红着脸,指了那张纸,心里还是觉得偷偷写这样的故事莫名的害羞。
“为何要讲这个故事?”此刻他已经完全确定阿旧的心意,笑容更是掩盖不住。
虽说他登基以来,离耳国情况越来越好,但因为娶了阿旧,大赦鲛奴,民间一直有闲言碎语,说他被鲛奴迷昏了头。
阿旧这是听到风声,心里觉得不高兴,更不愿意穆泽瑜背负这些负面的流言,便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
她知道人来人往的茶楼常有说书人绘声绘色讲述故事,便生了这个念头,想让说书人讲一版美化穆泽瑜的故事,只要广为流传了,那些流言自然会被淹没。
他是一代明君,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唯一的污点。
她没有抬起头,试图去抢穆泽瑜手中的纸张,奈何他大手一挥,那张纸已经落入他的兜里。
“这件事我来安排。”
他抱紧阿旧,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大跨步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只想拥抱她,把世上最动情的话轻声说给她听。
二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茶楼正好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今天不知是新开了哪家店,正锣鼓喧天,满天烟花。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看一眼天边五彩斑斓的烟花,相视一笑,眼角眉梢爬满幸福。
往后余生,即便磨难再多,他们亦如此刻,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