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却把宋颜白抱紧了几分。

他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只有在宋颜白面前他才这么腻人。长到这么大，他不像项子垣一样处处能做到让人满意，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让家里操心擦屁股，他和项前进的父子关系好像总也不够亲近，所以很多时候，项彧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关心去安慰自家老爹。

现在有了宋颜白，能陪项前进聊聊天，下下棋，项彧真的觉得很安慰。

“爸让我劝劝你。”

项彧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了皱，“劝我什么？”

“关于……关于车祸。”

次一提车祸，项彧眼神里明显就有了逃避。

“爸说你其实知道当年的车祸并不是周媚设计的，只是碰巧了。”

“那又怎么样？电话不还是她打的吗？”

项彧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戾气，和平时撒娇温柔的他完全不同。

之前项彧只是说过这件事，两人并没有讨论过，所以宋颜白不知道项彧对这件事的看法居然这么偏执，也难过项前进要特意让自己劝劝他了。

估计是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项彧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了老婆，不说这个了。”

宋颜白仰头看着项彧，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我不劝你，我好好爱你。”

项彧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宋颜白。

“能治好心伤的也一定是用心的爱。”宋颜白说着另一只手贴上项彧的心口，“老公，你心里那个有伤的角落，能不能让我进去？”

项彧抓住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颜颜，我心里，全部都是你啊……”

宋颜白莞尔，“那就好。”

项彧伸手关了灯，抱着宋颜白躺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彧在黑暗里突然开口，“我小时候，老项特别忙，我那时候不懂，后来慢慢了解，他是在用工作逼自己不去想我妈。我哥也忙，忙着学习，看书，学击剑，学小提琴，学各种东西，为了变得争气，我那会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后来我知道他是因为领养的关系所以一直在逼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项家养子。那会我什么都不懂，放学回家只有漫画书和游戏，虽然现在想想挺无聊的，但那会我觉得还行，好像家里有没有妈妈，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项彧顿了顿，“五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过生日，我去他家，他妈妈穿着很好看的花裙子，在厨房里做蛋糕，给我们削水果，陪我们玩游戏，蹲在地毯上抱着他吹蜡烛。他家里有他妈妈插的花，缝的小杯垫，有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玩具房……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觉到，原来有妈妈的家是这样的……”

项彧紧紧抱着宋颜白，头埋在宋颜白的肩膀上，从后面搂着宋颜白，完全开放心里那个有阴影的角落。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观察，班里的同学有妈妈来接他们放学，他们的手帕上有妈妈绣上去的小花，他们的妈妈偶尔会很凶，但大多数时候很温柔，陪他们去游乐园，去科技馆，会做很好看的小蛋糕放在盒子里让他们带来教室分给大家吃，观察得越多，我觉得自己越可怜。”

项彧吸了吸鼻子，“没有妈妈真的很可怜。”

“六年级，毕业会，家长都要到学校来，老项太忙没来，但是那个女人化着妆，穿着很贵的衣服，喷着香水，在全班同学面前说她是我妈妈。其他人的妈妈都准备了毕业小礼物，准备了小贺卡，还有很多只有妈妈才会用心去准备的东西，她们穿着简单干净的衣服，笑得特别温柔，而她手里只拎了一个名牌包，我真是恨她！真的颜颜，要是她没有说是我妈妈，可能我还不会这么恨她。”

宋颜白转身过啦，像抱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抱住项彧的脑袋，她不能理解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事，在一个小孩子心里会留下怎样的阴影，但是项彧那句“没有妈妈真的很可怜”实实在在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