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这一切都没有变的时候，魔弑宸就在那画幕之下，暗自发誓，等有一天他找到了义妹，必然会好好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后来等真的遇到了，却蓦然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而他便是这阴谋中的一颗棋子，作用便是杀了义妹。

他如何能接受，那个一直要保护的人，其实是自己要杀的人，为了她反抗整个魔界，尽管痛苦，却从来没有后悔。

即便

他到死也没有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一声兄长。

可在这世间，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只是

若有来生，他一定会选择认出慕世安的时候就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兄长，生来，便是守护她的。

妖千夜将魔弑宸带到妖界的时候，嗜如霓正刚刚将一本书放下，从魔界出来以后，她也没地方去，只能来这里了，在她看来，也就这里还是安全的。

可看到那已经没了气息的魔弑宸时，她心脏也瞬间刺痛了一下。

“他死了？”将目光放在妖千夜身上，看着对方将魔弑宸放入冰棺中，她知道，那冰棺可以护着心脉，当年慕世安便是这样活下来的。

摇头，妖千夜脸色有些苍白，朝嗜如霓叮嘱：“你是他的下属，必然是会保护他的，从魔界叛逃便也是因为他，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便在此处护着，等他醒来。”

抬头，眼神复杂，嗜如霓将手放在魔弑宸的脸上，冰冷至极，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一下，收回，神情冷静的看妖千夜：“他已经活不了了。”

即便不愿意相信，可嗜如霓明白，一个人连温度都没有了，是活不下来的。

这个人

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嗜如霓冷淡的盯着妖千夜，而妖千夜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苦楚，想到慕世安那固执的模样，朝冰棺处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笃定的道：“只要有人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活过来。”

说完，也不等嗜如霓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而身后的嗜如霓，也没有出声叫住他，只是看着对方离开以后，嗜如霓那强撑着的情绪，松弛了下来，她眼底的苦楚，也不再掩饰。

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僵硬了，这才往那冰棺处走去。

双手撑在冰棺上，那刺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颤抖。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人伤心的时候，连眼泪都出不来。”轻声低喃着，将手放在他的脸庞上，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敢这么大胆。

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在魔界的书阁里看书，而自己，因为他的这个习惯，渐渐的也爱上了看书，真可笑啊，她以前是多么不爱看书的一个人，竟然因为他改变了那么多。

将手收回，嗜如霓勉强牵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我去打盆水来。”

转身离开，等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盆水和一张帕子，她走到冰棺前，伸手将帕子打湿，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脸上的血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伤口让他觉得痛。

可明明这个人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你还记得曾经你问过我的问题吗？”她一边给魔弑宸擦拭血迹，看着他的脸庞变得干净起来，一边低喃：“你说，我为什么会那样一直待在你身边帮你。原以为永远都说不出口的”

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她鼻尖酸楚，不断地深呼吸，颤抖的手以及那颗撕裂般痛楚的胸口，都在提醒着她，现在自己并没有明面上看着的这么冷静。

“因为喜欢啊。”喃喃自语着，他都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才说出口的话，远比一开始就说出来更加痛苦。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滑落，她飞快的伸手擦掉，死死地咬住嘴唇，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转身，她不再看冰棺中的人，无声痛哭。

压抑、痛苦、悲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唇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却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还不如不笑。

转身，继续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你说过作为长老，要时刻保持冷静的，我这般失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可得让我一直做你的长老啊。”

声音极浅，混着风声，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