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菲菲!”上官致远快速越过铁路铁轨朝西塬的桥头奔去,到了桥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姜菲已经滚到了桥头的塬坡中间,正在那里左右不得动弹。
“致远哥,怎么是你?”姜菲躺在上官致远的怀中看着上官致远焦灼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只是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
“你没事?不,我得送你去医院,要是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上官致远惦记着的是她腹中的胎儿,可这时他发现穿着紧巴巴的牛仔裤的姜菲腹部平平,没有怀孕的迹象,“菲菲,你……你不是怀孕了的吗?”
“致远哥,你来晚了,孩子已经……已经没了!”姜菲说这句话时显得很平静。
“怎么可能?你姐姐在电话里还说你都快要生产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上官致远此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俩人顺着塬坡下去走到了河川里,姜菲告诉上官致远,可能是从广东回来车马劳顿,动了胎气,最后不知怎么了,胎儿在腹内没有了心跳。
“菲菲,你实话告诉我,这孩子是我的吗?”上官致远此刻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希望孩子不是他的,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站在这片河滩上,上官致远看到不远处的报训队,还有一箭之遥的渭南党校。那年,他为了救姜菲,受了点皮肉之苦,也就是在那一刻,就和姜菲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怀孕整整六个多月,我无时不刻不盼望着你能去找我,然后厮守在我身旁,可直到我和姐姐回来的时候,都没有等到……我满心憧憬着孩子降生的幸福时刻,可这一切居然就像一场梦,梦醒时分,时光变得那样不真实……”姜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或许……或许是孩子知道他来得不是时候,就又默默地走了。”
“菲菲,既然孩子是我的,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上官致远揩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珠。
“其实,你早就厌倦了我……你妹妹来的时候,我见过你们在一起时的情景,让我嫉妒得发恨!虽然,你们名义上是妹妹,可你们没有那么简单!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后来,我决计永远的忘掉你,我要重新给自己的人生定位,于是重新找一份工作,可在长安医院上班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一切来得那样的突然,我既欣喜又焦急,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扔掉原来的手机卡,断绝了所有人的联系……
“后来,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我发现一个人在深圳要把孩子生下来,那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首先我要租个房子,还有工作也不能继续做了……我去圣曼厂找过你,可老麦说你已经离职了,说是去了大芬当画工,而当我找到大芬的时候,我却不知道如何找到你。好不容易碰到有个知情的人,说你已经回家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租住在合水口村,而那间房子还是周阿林的,因为一个孕妇要想租个合适的房子真的是不容易。
“时间过得很快,如果找不到你,我觉得自己只能回家去待产,可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肚子是个来历不明的胎儿,我真的是好为难!”姜菲说到这里开始小声的抽泣。
“难道这么巧,你到大芬的时候,我刚好回去参加自考去了。可你为什么不找孙中第或者是孙映雪他们帮忙呢?或者是通过他们来找我?”上官致远心里很是难过。
“我也想通过他们去找你,可这时,我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姐姐,她开始坚决让我流产,我不同意,后来,说要来带我回家……”姜菲说到这里指着河滩,还有不远处的报训队,“我知道,你现在虽然在我身边,但是我无法留住你的心,本来我想用孩子来留住你,不幸的是,我却未能留住孩子……致远哥,我还记得那年你救我情形,还记得你穿军装的模样,记得我和姐姐一起去医院看望你,可这一切却回不到从前!”
“菲菲!”是姜燕找过来了,“菲菲……找到了就好!我生怕你……”
“姐,我只是心里堵得慌,出来走走!”姜菲道。
“那你留个字条干什么呀?”姜燕手里还攥着它。
上官致远把字条拿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姐,我去水库上走走,你不用找我。
“这没什么呀?”上官致远没看出来字条有什么异常,不过,姜燕可能有点精神紧张。
“姐,我要是不留字条,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不是更关急吗?”姜菲没想到自己的写的字条造成了误解。
“上官致远,我妹年幼不懂事,算是被你给害惨了,这事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你说多丢人啊……”回到家里,吃过一顿鸡蛋饸饹后,姜燕如是说,“菲菲现在算是小产,跟生孩子坐月子是一样的,正需要营养,你总得尽点责任吧?”
“我这次是有备而来,没想是这样的结局。我身上的钱虽不多,但给菲菲增强营养已经够了。”上官致远说完把一叠钱放在桌子上,接着便走到院子中。
这是渭南郊区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内的几株红桃正挂着开始成熟的果实,而地上却掉了一枚已经萎缩的青果。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按照古人的习俗,男女婚嫁,须遵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一整套被称着三媒六聘的流程,虽是繁文缛节,但老祖宗制定的礼仪习俗对规范整个社会秩序应有其积极的一面。
而九十年末,未婚先孕现象还是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但人口有大规模迁徙流动,让这种现象开始变得普遍,这对社会公序良俗的冲击也不容小觑。
“是男孩还是女孩,你知道吗?”晚上,穿过一片苞谷地,上官致远和姜菲走在陇海路旁的路基上。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看,那时,我心里好疼,身体也是撕裂般的疼痛。”姜菲偎依在上官致远身边,河川里风吹过来,却拂不走两人内心的忧伤。
“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就没了心跳呢?”上官致远总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打电话时,姜燕还说过要是上官致远不来,孩子就会送人的话,没想转眼就是这样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命!”姜菲想到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夭折了,又开始难过起来。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上官致远不想让姜菲伤心,两人默然走了一阵子。
上官致远望着不远处报训队的灯火,那里,此刻肯定是一片嘀嗒声。那声音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还有那首通信兵之歌:前进,向前进,人民的通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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