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慕容矜惨白的脸,眼眶渐渐模糊,有什么东西滑落唇畔,带起一丝咸味。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低低的说出了这句话,克制而温柔,就如同以往每一次对慕容矜说话时那样,永远充满了耐心和宠溺。
只是这一次,他清澈的眼神渐渐变得灰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剥离,那颗跳动的心,一点点的,归于沉寂。
精兵统领那边五人一起围在了席临另一侧,只是目前这个情况,谁也不敢开口,更不敢上前。
剑轶愣愣的看着慕容矜许久,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暴怒的抬手向席临打去,而席临不闪不避,直直接下了这用了十成力度的一拳,身体往旁边一歪,险些倒了下去,但即使在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抱紧了怀里的慕容矜,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现在假惺惺还有什么用!”剑轶越看越气,眼见着一掌又要打上去。
容雪却突然在半空中截住了他的手,在距离席临身前一寸之处,让他稳稳的停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放开!”
“我放开了,你要如何?”容雪的声音空洞得不容一物,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置身事外般的口吻简直冷静得可怕。
剑轶微愣,却还是道,“当然是杀了他,替公主报仇!”
容雪将脸上的泪痕抹去,站起身来,“然后呢?让东御士兵屠了云谷所有人?让天下大乱,董贺乘虚而入一统江山?”
“我……”剑轶梗着脖子,“可是什么都不做,就任凭公主枉死么?!”
“枫儿若想杀他,你觉得,他会是枫儿的对手?”容雪惨然一笑,重新看向慕容矜,声音低沉犹如自言自语,“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枫儿,你真的不后悔吗?”
剑轶此时也明白过来这是慕容矜自己的意思,虽然依旧恨得牙痒痒,但也没再妄动。
容雪一动不动的看了慕容矜许久,闭了闭眼睛,这才又将视线移到了席临身上,“你不是觉得,矜儿杀了你的好友赵戚吗?”
他讽笑一声,“就在今日,辞镜他们已经找到了真凶,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直到听到容雪这句话,一直呆滞无神的席临才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容雪示意辞镜将东西拿过来,摊开放在了席临面前,“熟悉吗?”
看着独属于男人的黑色长衫上清晰的破洞和指印,席临微微一动,猜到了些什么却又理不清头绪,重新抬头看向容雪。
容雪蹲下身仔细拉开破洞处,一个颇有不同的形状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赵戚的剑乃兵器大师亲手打造,剑刃与寻常的剑并不相同,这一枚印记,正好出自赵戚的剑,这也就是说,赵戚曾用自己的剑,杀了一个男人。
而这一掌,不管力度还是什么,都与赵戚出招的习惯一模一样,也即是说,这个人确为赵戚所杀。”
说着,又让辞镜抽出了自己的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以赵戚出剑的习惯攻过去,辞镜下意识格挡,并借机刺向了他的左侧。
旋身躲过,止了攻击动作,容雪才重新走到席临身边,“看清楚了吗?辞镜惯常袭击人的左侧,而赵戚的致命伤在右腹。一个杀手,在以命相搏时最忌改换习惯,因为那很有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
而且,辞镜若要杀赵戚,大可以直接动手,而不是用这么拙劣的掩饰手段来拖累自己被赵戚所伤。其实她完全可以轻松杀了赵戚,只要能顺利离开赵府,不管赵戚伤在何处都不足以证明与辞镜有关,所以,特意改换攻击习惯是最为愚蠢的做法,而身为暗卫的辞镜,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说完,他将衣料重新放下,道,“现在,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应该也有所计较了吧?”
“……是谁?”半晌,席临低低的问。
容雪笑了一声,“还记得,北厉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军么?赫连英死后,本该以身殉之的暗卫却全部逃走了,你就不觉得反常么?”
“……是他?”
“这些东西,都是辞镜他们追查北厉暗卫军的时候发现的。”容雪道,“他们抓到了一个暗卫,用了点手段逼他说出了一些事情,从而顺着线索找到了已死的一个暗卫,从他身上得到了这些衣物。
赫连英记恨你和枫儿,所以在死前命令暗卫接下任务,离间你们二人,而他们找不到机会,就将主意打到了赵戚的身上。
趁着枫儿和赵戚关系恶劣,深夜探赵府,以一个暗卫的性命为代价,得知了赵戚的对敌方式。而他们潜伏枫儿身边已久,十分了解辞镜杀人的力度手法,故而连夜将辞镜打晕带至赵府,冒充辞镜的手法杀了赵戚,同时用赵戚的兵器和对敌习惯伤了辞镜,再伪造出剧烈打斗的模样,如此便成了你所看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