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百六十四章 定格(2 / 2)云深不知晴好首页

“我说是就是咯,我不管。”

“你好无赖啊,我要下船。”

“船已经开了……”

“上贼船了。你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虽然脑子不清楚,但朋友和未婚妻的区别还是知道的。”

“反正早晚……”

“欸!到岸了呀。”

“……”

忘记了也好,你看,也可以这样没有隔阂,没有过往,毫无顾忌的跟着她。

程初曾说,她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

那么这段空白的时光,只有他,她的身边生活中只有他,他突然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不幸中的恩赐。

即便有天她想起来了,而那时他与席云深,她选谁都不一定,即便还是选席云深,那他的时光还是值得的。

至少不会留下满心满脑的遗憾。何况他有把握,她会爱上他呢。

告别程家的工人,由货船转换登上渡洋轮船,一人一个小皮箱,船上的人或英语或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语言,在上船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住,莫名所以的回过头去,就像生了根一般,脚不听使唤了,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似乎想寻找什么,但一眼望过去都是陌生。

她在找什么呢?

她遗忘什么了吗?

“怎么了?”

“程少爷呢?不来送我们吗?还有……我瞧着大多是父母来送,如果我的父母还在话,他们应该也会来送我。”

宋之衡神情微微一暗,在她伤痛的记忆中,最痛的便是关于母亲吧,所以忘得彻底。

她问起,他只说早逝了,已经很久了。

她初时不信,渐渐地也没办法反驳了。

而他方才收到消息,程家的人已经放了,为了不暴露,程初及程家任何人都没有来送他,只是在他程家的远洋企业,又多送给他一分日本的股份,他感激不尽。

“我们上船吧。”

手掌传来的温意在她微凉的指尖徘徊,不是这样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宋之衡回过头去,就看见她低头瞧着他握住她的手,下意识放开。“怎么了?”

她怎么觉得这手掌上该接触到的温度、大小不该是这样的,但究竟是怎么样的?

晴好将手放在蹦蹦心悸的胸口,白着脸摇了摇头,抬头笑了笑。

“没什么,走吧。”

开船的一瞬,她又向岸边不断招手告别的人群看去,却依旧是所有的陌生面孔,莫名的伤感又把离别的不舍的伤感冲淡了一些,那么多人、那么多张面孔,其实在这里,在远方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

呜呜地船响开动,让他心安,即便他隐隐觉得,既然席云深已经答应,就应当不会追上来了,可仍忍不住频频向外看,看着船离开岸边,离开的很远,看得见一望无际的海,他的思绪也像这般无边无际,蔓延而又舒展。

他慢慢收回视线,却发觉在包间内的慕晴好不见了。

海面上的黄昏无边无际,彤云铺散,没有什么阻碍,似乎抬一抬手就能够到,晚霞的光给她勾勒一层柔光,她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心里有什么慢慢的跳动。

忽而被挡住视线,猝不及防的鬼脸让她失笑,他也笑站在她的身边,似不经意问。

“怎么了?舍不得?”

她摇了摇头,决定将那股自从上船就莫名其妙伤感难受的感觉抛掉,看向他决定问点更重要的。

“日本的医生会更厉害吗?你会痊愈的吧。”

她很听话,就比如他告诉她他生病了,要去国外治疗,她二话不说就同意跟着他了。

他想来想去,病不能拖了,她也不能单独留下,一同离开这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也能让她彻彻底底的离开席云深,即便想起来了,她也相信那时候的时间也会治愈一切伤口。

“当然。”宋之衡懒洋洋的靠在甲板上,侧脸看着她的神情,“如果你不喜欢日本,以后我们去欧洲,去大洋彼岸,只要你喜欢。”

她脸上梨窝浅浅,转过身手扒着栏杆伸懒腰。“好吧,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海风吹着她的头发,短短的像个假小子,和过去的齐肩短发还不一样,不过却总能和记忆中的重合,岸边激荡起的泡沫软软塌塌的堆在岸边,在并不热烈的阳光下泛着彩色,似是酝酿着什么彩色的梦,浪涛击岸小小的泡沫瞬间消失不见,潮涨潮落后,堆堆层层的彩色再次迎着白光再现,是一个轮回。

车水马龙十里洋场,岸边人眼角的泪光唇间希冀,混合着报童跑来跑去的叫卖声,叮铃叮铃的洋车零响,皮靴砰击登船甲板的哒哒声,晚霞的最后一抹余光拢拢散散,在记忆中的最后一眼定格在此,渐渐都沦落成暗色。

这一汪碧水,阻隔了的囚困了的,转身便是两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