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我其实挺佩服你的。”白玉京没头没脑的说道。
陈鹏没有任何动静,白玉京却并不生气,自顾自往下说道:“可惜许昌乐就不行了,他就没有坚持下来。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他,我对他说,你已经招了,甚至还提到了张果老和许三娘子,然后他就彻底崩溃了……”
“你怎么知道有他俩的?”陈鹏忽然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的问道。
白玉京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叹一声道:“看来张鹤龄张延龄没告诉你们,在京师时他俩曾经派人刺杀过咱家。
说说吧,咱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好好交代,咱家向你承诺,可以保你一命!”
陈鹏惨笑一声道:“怎么保?不说也是死,说了还是死,你的根基还是太浅薄了,不是他们的对手的。”
蝼蚁尚且贪生,看的出来,他并不想死。
白玉京笑了:“如果你已经死了呢?你应该知道,土默特部落有咱家一大块牧场,条件自然是艰苦了点儿,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希望,那里可是鞑靼的腹心之地,会发生什么,谁又能料到呢?”
陈鹏神色变幻,良久才道:“好吧,您说服我了,我说。”
陈鹏熬刑不过,咬舌自尽,白玉京气不过,命人将其剁成了肉酱喂狗。
时隔半日,所有曾经参与袭击瓦剌使团的兵士和两乘小轿在张红光以及徐颉的押送下,趁黑离开了紫荆关,一路向西而去。
不用担心他们会半路逃跑,有他们的家人做人质,他们会乖乖的听命,不会兴起半分反抗的念头。
张永是在第二天押送着许昌乐离开的,一同离去的,还有从守备府搜出来的玻璃聚光器。
在这之前,张永曾经和白玉京密谈了很久,议论的核心便是许昌乐的生死。
最终还是白玉京说服了张永,用不着到京,许昌乐就会因为某种意外送命。
这是此事最好的结局,有太后在,白玉京还奈何不得寿宁候与建昌候哥俩,既然如此,倒不如断他们一对手臂,让他们有苦说不出,顺便也算出了口恶气。
当然了,对朱厚熜不能保密,除了张永会将详细经过向其诉说以外,他随身还带着白玉京亲笔写的一封奏疏,上边不但详细诉说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就连白玉京的一些心思也毫无保留的写了上去。白玉京相信,年轻的皇帝一定能够体谅自己的一番苦心,不会因为自己的独断专行而心生芥蒂。
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鹏说的不错,白玉京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必须得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形势所迫,目前来说,这个靠山最佳的选择只能是皇帝。
再往西走时便多了好几百人,都是扬威营的,陈少阳死后,最高指挥官是都指挥魏增瑞,其下尚有把总三名,分别是魏增福,王海昌,刘同发,其中魏增福是魏增瑞的亲弟弟。
“现如今你们都是戴罪之身,咱家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表现,令行禁止自不必说了,再有上次那种临阵脱逃之事,皇天老子也救不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上路之后,白玉京将四人叫到身边提点了两句,四人自无二话,王海昌甚至拍着胸脯保证:“厂公放心,日后咱们跟着您,只要一声吩咐,水里火里,皱一皱眉头咱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白玉京微微一笑:“但愿如此,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嗯,魏增瑞留一下。”
魏增福王海昌刘同发三人闻言,躬身告退,白玉京发现,王海昌好像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不禁暗笑了一下。
魏增瑞不到四十,长的精瘦精瘦的,个子也不高,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精神。
“边走边说罢。”白玉京从白龙驹上跳下来,顺手将缰绳丢给了旁边马背上的唐顺之。
“厂公骑马便是,末将跟的上的。”魏增瑞道。
白玉京摆摆手:“无妨,静生阴动生阳,多活动活动对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在你就是这些人的主官了,说说他们的情况吧,咱家看他们精神萎靡,面有菜色,按说团营乃卫戍京师的精锐,不该有这种情况才对啊?”
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魏增瑞苦笑了一下说道:“厂公久在中枢,可能对下边的情况不怎么了解,您说的那些情况,若是搁在景泰天顺年间还算相符,想当初于少保改革京营,于三大营抽调十万精锐设十团营进行操练,成化年增加二营,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那个时候十二团营的绝对可以称的上精锐。
到了正德初年就不行了,当时先帝巡视京营,十二团营仅仅选出六万多可战之兵,其余除了老弱病残,大多都是空额。
于是先帝大怒,这才有了后来的外四家入京,有了两官厅选锋,咱们这原来的十二团营则成了老家,缺粮缺饷的,战斗力益发的不行了。”
“现在不是已经罢了外四家么,即位诏书当中也有关于整饬军备的话,怎么还能缺粮缺饷呢?不会都肥了你们这些当官儿的了吧?”白玉京其实早就知道大明军中腐败的情况比地方还要严重,只是堂堂的京营,吃空饷他能理解,再怎么想也不能腐败到贪污军饷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