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您也是位警察,难道连自己的权益都保护不了吗?”小唐一面为金志的幼稚、偏执感到可笑,另一面又为李叶光身为警察却深受这种流氓招数困扰而感到不解。
听到小唐的这一番话,李叶光大倒苦水:“正因为我是警察,而且还是刑警!遇到这种人,我只能选择劝说、解释和安慰。如果我通过警方力量来处理此事,这个金志一定会煽动群众,难免会给不明真相的群众以‘警察借助自己的公权力欺负弱者’的话柄。都是警察,我觉得这种遭遇,你们应该也遭遇过吧。”
这话倒是说道了文刚和小唐心坎里了。
一般群众从影视剧中都觉得警察办案威风凛凛。可是,谁又能看到,在生活中,警察照样会因为楼上楼下的噪音而苦恼?因为有人在公交站点插自己的队而郁闷?也许正因为手中掌握着引人注目的、耀眼的公权力,所以脱下警服融入生活中时,对于警力的使用,警察是非常非常谨慎的。从这个角度来讲,生活中的警察也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
“一开始,每次玻璃被砸碎,我都立即换上新的。可是,这种事情一再发生,我都懒得换了,只是用胶带简单粘上就应付了事了。”李叶光这时脸上甚至露出了丝自豪,“你们也看到了,粘上胶带后,玻璃只会有裂纹,而不会破碎。这倒成了一个好方法了!那个金志见状,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不再捣乱了。”
“你这可是有点阿Q精神啊!”小唐开玩笑道。
“可不是嘛!为了这个,可没少挨媳妇的骂!”李叶光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看到客厅的气氛缓和了,文刚再一次把问题拉回了与案件相关但又并非十分密切的问题:“李警官,那么金志口中所说的‘金家的巨额财产’,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还是没有?”
“说来话长啊!”李叶光喝了口水,指了指挂在客厅墙上的一张老照片,说道,“我的祖上是晚清重臣李鸿章的胞弟。不瞒你们说,借助李中堂的力量,我的祖上是在晚清,甚至直至民国末期,确实是非常非常富有的,这种富有绝对不是一般的地方豪绅所能企及的。”
文刚和小唐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已经从墨金斋的唐虚谷老人那里得知。
“但是,新中国成立前,经过几场战争,我们老家原来的那些不动产,包括港口、土地等都被收归国有。这倒是也正常。后来,我们李家人眼看这天下大势不可逆转,便主动向政府交出了还在自己手中掌握的一些常规田产和资产。最后,又以‘支持民主革命’的名义,将绝大部分家产都捐献给了政府。”李叶光口中的李家,不管是真的出于支持革命,还是仅仅为了明哲保身,确实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
“看来你的祖上还是很开明的嘛!”文刚想夸一夸李家。
诡异一笑,李叶光摇了摇头接着说:“其实,以当时的形势,就算李家不主动配合,那又能怎样呢?‘打土豪,分田地’可不光是一句口号!那可是令当时占全国绝大部分的贫苦百姓融入到了信仰里,并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来付诸完成的目标!”
李叶光接着说:“刚才说的是历史背景,我们回到现实。两位警官,我是刑警,我老婆是一个公司的财务主管。如果算收入,我们两口子在这座城市里,算是比较稳定且相对比较高的了。可是,你们看看我家,这是我们两口子唯一的房产,70平米,简装,至今房贷还没还完。这像是有钱人家的风格吗?”说完,李叶光自嘲似的笑了笑。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本不用李叶光有什么充分的解释。稍微用头脑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李家现在的近况与当年是完全两回事的。“那李警官没有把这些情况跟金志说明白?”小唐不解地问,“那为什么金志还会胡搅蛮缠呢?”
“哎!”李叶光叹了一口气,“我感觉有些明显的偏执人格,说白了就是有些‘一根筋’‘认死理’。他一直觉得尽管对于那些显而易见的土地和金银财宝,李家可能确实没有隐瞒地全部上缴。可是,以金家祖上的‘皇族’和‘高官’身份,金玉堂老爷子身上必然掌握着一些小件的但是却非常珍贵的古玩之类的宝贝。这些宝贝可能如玉雕鼻烟壶、大颗东珠之类。它们体积、重量不大,便于隐藏,不容易损坏。所以老爷子从‘爱私产’和‘喜欢古玩’的角度,不可能不偷偷藏匿几件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些东西,后来都被李家给‘霸占’了。金志反复纠缠向我索要的,正是这些东西。”
“哦?”突然间,小唐感觉金志说的似乎有一些道理。
“其实,也难怪金志这么想。当年我爷爷手上据说确实有几件还颇为珍贵的古玩。可是,在当时那种政治环境下,为了自保,争取一个好的‘认罪态度’,我爷爷不但把老宅交给了国家,而且还一股脑的把几件古董全部上交。尔后,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抄家。好在,家里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所谓“封建残留’。再考虑到我们家作为大封建地主的代表,向来与‘与新生政权’友好,所以这才在那个年代保护了自己,也没有使与我们家关系密切的故交、亲友受到牵连。”
听到这里,文刚嘴角稍微一扬。显然李家并不知道远在岱山还有一位唐虚谷老人曾说过自己因为资助金玉堂,尤其是协助其前往美国一事,在那个荒唐的年代曾经受到过责难。
“通过‘用弹弓报复李叶光’和‘坚信李家有珍玩’这两件事情判断,金志此人确实有比较明显的偏执性格。”这个判断让小唐对金志能否顺利的配合警方工作而感到担心。
担心归担心,此时文刚和小唐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下李叶光是否可以确定金志就是金玉堂的后人。
此时的李叶光,突然有些支吾,似乎心里有一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