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是一些喊累的抱怨和唠叨,碎语中夹杂着几段对亲人的思念。
至此为此,一切都看起来非常正常。
直到蓝梦进入学院的一百三十二天。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这一天,她似乎遇上了什么坏事,写在纸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留有湿迹。
这也是蓝梦进入学院后的第一次,对自己的努力产生了怀疑的开始。
翻过后边几页,少女乐观向上的心态以一种突飞猛进的速度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腔不得消解的满满怨念。
怪社会,怪生活,怪自己。
阿历克赛在日记中仿佛见到了这个带有过去王家血脉的女孩,在历经了童年的颠沛流离后,她对自己的人生道路充满迷茫,对自己遭受到的厄运和不公感到不解。
蓝梦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身为一名被王国追杀通缉的前王室成员,在继承了那份过去的荣光后,她就免不去那份刻在骨头里的血脉之重。
王国之内,无时无刻存在的危机深重的威胁着女孩的生命。为保安全,过去的王国公主不得已在还未成年时,就被迫远离家乡,来到了无亲无故的格里奥达维多。
时光如白驹过隙,进入学院,发奋图强,日渐颓然,已经站上了人生岔道口的女孩在努力过程中渐渐的发现自己没有过人的资质。
或许过去雄心万丈,但现在,失意之中,只余下痛苦,难受。
她没有亲人陪伴,更没有挚友诉苦,学院生活孤苦无依,课堂上,导师冷眼以对,课堂下,坐在一起的同学也瞧不起她,所有的所有,心中的郁结得不到发泄,心灵的渴望得不到满足。
长久以往......
病态。
发自内心的迫切感和危机感在催促着蓝梦,由心理的需求出发,她需要,也必定想要找到一份稳妥的依靠。
但是命运宣判了她死刑。
日记中,蓝梦,她只是一个最为普通不过的凡人。作为凡人的她的记忆力很差,对于法术又没有特别的悟性,在元素的亲和力也是一般,她是个凡人,和大部分达不到毕业标准的法师学徒一样,最适合她的职业是制作魔药和剑油的炼金术士——虽然有着旧王之血,但她缺乏天赋。
“我为什么这么笨?我为什么不能更聪明一点。”
这是阿历克赛在第一百三十天后的日记本中见到过的最多的,也是出现频率最为频繁的字词。
这是少女对自我的诘问,她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旧王之女,是亡国的公主。
她快要崩溃了。
“我已经够努力了。我恨你!”
第一本日记的末尾,少女用决绝的笔触写下了这一段话。
品味了用力到撕破纸页的字迹许久,面上带着微笑,直感自己找到了真正脉络的阿历克赛拿起了第二本日记本。他用手抚摸过黑色的封皮,感受着指肚下平滑的,昂贵的龙皮滋味:“让我看看,你是如何的浴火重生。”
“我申请去了诺尔夫。”
蓝梦在日记的开篇这样写道:“天气很冷,学院里只有我和另一个傻瓜愿意在这个季节到诺尔夫来。”
“诺尔夫的郊外住不了人,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会在一个小时内把人冻成冰棍。这里的冰结的很厚,雪很好看。”
“帝国历278年,11月25日,雪。”
阿历克赛打了个哆嗦,目光停在这好一会儿,感觉浑身得劲。
“我们追着外出捕猎的狮鹫来到了诺尔夫的明春河畔,它们的粪便还很新鲜。几个驻守诺尔夫的法师决定继续跟踪狮鹫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他们想要骑上那种美丽的生物,这是另一个傻瓜告诉我的,诺尔夫的法师们在寻找驯化狮鹫的方法,他们会成功吗?我不是很关心。”
“我们追了很久,天已经黑了。我喝了两口当地的酒,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还不赖,就是喝了有点头晕。”
“喝过酒后,身体暖和些了,法师告诉我们需要在这里扎营休息,我们的营地后边有片森林,傻瓜病了,发了烧。他们叫我去拾些柴火,我没拒绝。”
“然后我看见了一头白鹿,感谢爱神,和灰毛的驼鹿不一样,那头鹿全身都是白的。我知道它是奥尔梅亚,是天上的神明派来接我的。我跟着它,很快就和大部队分开,一个人走进了森林里。”
“很冷,林子里很冷。诺尔夫的冬天到了,除了那头白鹿,森林里什么活物都不会有。”
“我是幸运的,天上的众神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我又渴又累,全身都冻僵了,但我见到了奥尔梅亚,它指引着我回到先王的故地。”
之后的半页纸被人为的撕去了,会做这件事的也就只有蓝梦自己。
阿历克赛不知蓝梦在她口中的“先王故地”里得到了什么,但应该和类宝石脱不开关系。
她要隐瞒自己的这段奇遇一一秘密到连她私密的日记都不得现世。
结合从高格和日记上得到的信息,阿历克赛觉得蓝梦应该是在得到奥尔梅亚类宝石后,就偷偷逃离了格里奥达维多的法师学院。
格里奥达维多的法师学院中有很多学生都欠着帝国的助学贷款。这么一说,以西亚应该是接到了学院关于蓝梦背债逃离的通知。
而在关于如何取用魔像上类宝石的关键,则应是蓝梦的身上流淌的旧王之血。
成功的方程式已然在脑海中书写完毕,剩下的不过只是践行。
旧王之血和奥尔梅亚。
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