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巨大而又美丽的野兽。
它颜色暗沉低调,坚硬如钢铁的灰棕色羽毛上隐隐有冷光起浮。铺展开来,单边足有五米之长的翅膀上有着一对类似眼睛的黑纹。
和大多数猛禽一样,巨鹫的前肢类似鹰隼,有着三根弯刀似的指爪。离的远远的,阿历克赛就能见到它搭在铁制栏杆上的乌黑指甲,明黄色的两条前腿外皮附着一层鳞片状的皮肤,延伸至上,白绒的羽毛在冰天雪地里亦能帮助巨鹫保存体温,安然狩猎。
一声高昂的鸣叫,巨鹫忽然人立而起,它发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铁制的牢笼被它撞的咣咣作响,哨站里头听到动静的留守者出来一看,就见到了在茫茫雪地里行走的两点异色。
“安静点,姑娘。”
看守人的脖子边围着貂尾,他用熊皮鞣制的衣服厚而长,两只熊爪正是他的肩膀,翻到背后的帽子是一个熊头,粗短的熊腿垂至脚踝。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兽类的气息包裹着,北地独有的巨熊毛皮在格外沉重的同时给予了他足够的温暖,穿着这样的衣服,即使到了寒冬腊月,在诺尔夫的深处行走也不会觉得寒冷受冻。
巨鹫显然和看守人很熟了,它听到声音,灵活的歪了歪脑袋,就把两只前爪放下,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来客慢慢走来。一条似是狮子的长尾巴落在巨鹫的身后,尾巴尖上有一个棕黄色的绒球,为这份盛气凌人的凶猛平添了两分可爱。
此刻,阿历克赛和蓝梦离哨站不过十数米,法师已经能够隔着笼子瞧见巨鹫的全貌——单从外表判断,这是一头纯种的北方狮鹫,黑黄白相间的配色,比之南方表亲更为健壮庞大的躯壳。后肢是类似大型猫科动物的肉掌,长着雪白绒羽的脖子很长,足有成人头颅大小的鸟喙坚硬而在末端带有灰黑色的弯钩。
被它咬到差不多也就已经可以准备起草遗书了。
“漂亮吗?”
看守人见阿历克赛眼也不眨的望着笼子看,便也知道这位在诺尔夫不常见到的旅人应是在欣赏北地最为美丽的生物。
“漂亮,令人惊叹的美丽。”
阿历克赛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恐怕只有皇帝才配骑上它。”
“是了。”
看守人一脸与荣有焉的模样:“姑娘,有人在夸你呢。”
他把手伸进笼子,巨鹫转动脖子,默默的看了一会进入到了自己领地的鲜肉,就在周围气氛骤然收紧的时候,致命的野兽驯服的低下了硕大的头颅,用鸟喙轻轻与看守人的手掌触碰。
“不可思议。”
阿历克赛赞叹的看着人与兽的和谐相处,满脸惊奇:“你们怎么做到的?”
“这是班切尼导师的功劳。”
看守人微笑着抚摸过巨鹫的绒羽,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我们是格里奥达维多学院第三班的学生。你好啊,雪地里的旅人,我想你们一定冻坏了,进来喝杯热水再走吧,凛冬城的补给队再过二天就会给哨站送来东西,如果你有需要,你们可以等到二天之后,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里还有空的房间。”
“你好啊,热情的同学。”
“不过......”阿历克赛同样以热情洋溢的笑容来回复少年人的热情,“我不是来借宿的。”
法师踢了踢靴子上粘硬了的雪花,笑道:“我是阿历克赛·阿德里安,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这是给你们导师班切尼的信,你可以选择现在就交给他。”
阿历克赛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封伯爵写的亲笔信,信封上有崭新的印戳,是一头咆哮的棕熊。
“哦,我不是在做梦吧?元素之子!”看守人激动的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紧张的瞬间结巴了起来,“哦...哦...哦...不对,您好.......”
他的两只手都不知该摆放在哪儿,整个人都是混乱的状态,直到好一会的纠结后,他才突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没向元素之子介绍过自己,一时间,羞愧和失落同时涌上心头......
我真是个蠢材,一定让元素之子留下坏印象了。
他腼腆的摸了摸后脑勺,两腮都泛着鲜明的绯红色:“不好意思......”
“我叫切利曼·格里尔,是格里奥达维多学院第三班的学生,今年在诺尔夫完成实习考察,啊,不对,我不该和您说这个的......”
切利曼慌张而又缺乏经验,他显然是没见过和阿历克赛一级的大人物,一下子就被冲击的慌乱无比,手足无措了。
又过了好半天,他才忽然想起来,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少年人赶忙拉开身后虚掩的哨站大门,毕恭毕敬的恳请阿历克赛能够赏光进去一坐:“抱歉,真的很抱歉,班切尼导师今天早上去研究林中的狮鹫去了,哨站里就我和席尔法值守,如果有怠慢之处,万望见谅。”
“没事,我不挑剔。”
阿历克赛察觉到,从见到切利曼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蓝梦在听到了席尔法的名字后,诡异的抖动了一下。
她在害怕什么?
记起少女日记中的尾篇,阿历克赛瞬间就猜到了真相,就算那原因不是蓝梦惧怕的源头,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了。
阿历克赛的嘴角露出玩味,他特意回头与少女轻语:“跟我来,如果你不想被席尔法发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