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煜臣,顿首字。”
煜臣迟迟地写罢最后的数语,念心延绵似的。善置罢,又重展一笺,提笔道“绾姐如晤……”絮笔依依,总是别过的霜雪,偶拾偶念的微端。熏墨的柚香在手边汩汩地蒸腾过,绻出柔柔的絮烟,障过笔端,又游过眼前,这馆舍中是太暖了,还新添了腾着暖雾的盆泉,水声也细细的,更漏愈深,而人懒觉。
“纤想世间故旧,总归夙分,而山水迢遥,又信何地,千里聚散。弟以一心,思想所遇,而又坎顿,悲耶?悯耶?弟又罔顾。是姐谓余,见人以心……”
他是想到了这一路历见的所有人,被雪的山中只影流荡的亡命徒,总是浅笑着的兰姑,意气风发又不时落拓的青年仵作,各怀心思的州府官员们……他又何必都看清了呢?
“是夜已深,弟搁笔于此。弟虽处此地,亦偶闻朝中纠扰,阿姐宽怀,当守静好。是余归日,望候情深……”
帘外有幽微的动静,兰姑一直守着,只在溶雾将清时,偶一低凝,欲言又止,是问不出的牵挂,都哽在了喉头,旋即却又散了,想山迢水渺的,凭天无信。帘外淅淅沥沥的,是迟来的夜雨,点点滴滴,只怕也要到天明了。
天明……又是一夜的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