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寨的遗址外,十几支火把在夜色中散发出不住跳动的火光,映照出十几个忽明忽暗的人影,远远看去,就像有厉鬼正在夜游。
“拔山,你怎么看?”
看着两个深达半尺的大坑旁那些碎肉,锦绣家具行的王蠡眉头微蹙。
“那两个护卫应该是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使用了某种同归于尽的法宝或者秘法。”
熊拔山仔细量一下两个大坑的深度宽度,又量一下那些碎肉与大坑的距离、角度,点头道:“从爆炸威力和碎肉被推出的距离、角度推测,那伙人和咱们的人全部同归于尽了。”
听到这话,王蠡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两伙人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的画面,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既然全死了,就处理善后吧,记得把坑填回去,别让官府的人发现蛛丝马迹。”
“晓得了。”
……
莫毅等人逃也似的出了浮白酒楼,直接离开坊市、寻了处无人的陋巷用阴阳玉佩返回客栈。
刚回到房间,莫毅就没好气的揪住杨柳的耳朵,“长本事了你,都能跟那些书生夫子吟诗作赋了!”
杨柳疼的龇牙咧嘴,“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这里能跟莫毅平辈相交的只有空海,见他动了真火,忙劝道:“别生气别生气,其实这事都怨贫僧。
是贫僧发现浮白酒楼正有人曲水流觞,觉得十分有趣,才拉着杨柳他们坐下的,此事因我而起,不能全怪杨柳一人,她只是见不得我们词穷被人笑话而已。”
郭宁听他这么说,自己主动站了出头,“莫大哥,此事不怪杨柳,她是为了帮我出头才念那首诗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莫毅减弱了手上的力气。
“事情是这样的……”郭宁将之前在酒楼被其他书生笑话的时说了。
原来他们刚坐下时,席间的气氛非常融洽,大家哪怕念些打油诗也能博得一片掌声。
谁知没过多久,书生夫子们多了几杯,文人相轻的毛病就又犯了,对诗的要求越来越高,说的话越来越针锋相对。
郭宁读书最少,很快就败下阵来,惹来那些书生好一阵冷嘲热讽,杨柳气不过同伴被人小瞧,就把莫毅的诗拿出来念了。
听了原委,莫毅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低头看看委屈的揉着耳朵的杨柳,他道歉道:“抱歉,大哥还以为你是因为想炫耀才念了那首诗,说了那些话,没想到你是为了给郭宁兄弟出头。”
“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我跟不跟你好了。”杨柳哭着跑回自己房间。
“这……”莫毅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盼儿叹了口气,“公子,小柳儿好像真伤心了,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哄哄她吧。”
兔美咬着手指头,“大哥,要我去看看不?”
莫毅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杨柳趴在床上哭了一阵,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大哥,气的她拿被子盖住头。
不理大哥了,再也不理大哥了,大哥对我有偏见!
“还生气呢?”
“哼!”
“好啦,是大哥冤枉你了,大哥向你道歉。”
“哼!”
“大哥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哦,还是热的呢,赶紧尝尝吧。”
“刚做好的桂花糕?”
“嗯,还烫手呢,现在吃最好吃了。”
杨柳悄悄掀开被子一脚,果然发现一碟冒着热气的点心,闻道桂花糕的香味儿,口水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当年当小偷的时候,能一把偷个大肥羊的概率其实很小,刨去给老大的孝敬,她每天不过勉强混个温饱而已,所以对点心什么的甜食,几乎毫无抵抗力。
莫毅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被子里,微笑道:“尝尝吧,很好吃的。”
杨柳撅着嘴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这是抱山镇的桂花糕!大哥,你去抱山镇了?!”
“没办法呀,谁让我冤枉我家小柳儿了呢,不跑的远一点买桂花糕,体现不出我的诚意。”
听到这话,杨柳眼眶又红了,她很委屈的道:“大哥,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惹祸精?”
看着委屈的吧嗒吧嗒掉泪的小丫头,莫毅有些心疼,揉着她的小脑袋道:“怎么会呢,我家小柳儿可是最讲义气的女侠。”
“那你干嘛上来就揪我耳朵不揪兔美的耳朵?”
“额……因为诗是你念的呀,又不是兔美。”
“那你为啥不听我解释哩?”
莫毅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大哥就实话告诉你吧。
这次大哥之所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揪你耳朵,是因为被你吓到了,所以有些失了方寸。”
杨柳一愣,“被吓到了?”
莫毅点头,“是啊,被吓到了。
你可不知道大哥那些诗句的威力,随便一首、随便一句都能让那些书生夫子惊为天人。
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哥真怕那些人当场把你杀了。”
“杀我,我念了那好的诗,他们还要杀我?”杨柳打个哆嗦,“大哥,你唬我的吧。”
“唉,大哥可不是吓唬你的。”莫毅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一个人太出色了,往往就会其他人的敌人,记住大哥的一句话,只有同道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杨柳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我懂了大哥,我如果表现的太厉害,会掩盖了同道的锋芒,也就变相剥夺了他们上位的机会!”
莫毅笑着点头,“真聪明,现在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吧?”
“嗯,我懂了。”杨柳不跌点头,“以后我再也不事事压人一头了,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
翌日清晨,莫毅带着众人打完太极后动身去往草庐。
途经大堂,昨日那位喝高了的斗笠老汉醉醺醺的爬起,也摇摇晃晃往外走。
老汉揉着太阳穴不住念叨:“哎哟哟,难受啊,难受,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喝了……”
莫毅怕他在路上有个好歹,忙上前道:“老人家,您这么走太危险了,要不……”
“叫兄弟,不要叫老人家,墨门没有老人家。”老汉不等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他的话。
莫毅一愣,旋即改口,“是是是,老兄弟,你要不去我房间睡一觉再走吧,这么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不行啊,一院子的菜还等着我回去施肥,耽误不得。”
“这样啊……”莫毅心说自己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路上不管,便说,“不知道老兄弟家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老汉没反对,说自己家在东门外,莫毅见刚好顺路便让老汉在门口稍等,自己让小二套了马车,与老汉同车而行。
除了东城门,他驾着马车行出七八里地,路过大小四五个村寨,却总不见老汉喊停,便主动问道:“老兄弟,你家还没到吗?”
“快了快了,再走一段儿就到了。”
莫毅耸耸肩膀,继续往前行去。
又走了三四里,眼看孔府和草庐都要到了,莫毅只得再次询问。
“老兄弟,还没到吗,这都已经到墨家草庐和孔府了?”
车厢里无人回应。
难不成睡着了?
莫毅掀开车帘一看,发现车厢里空无一人。
哎呦,那老人家难不成从后门摔下去了?!
莫毅的马车是他自己设计并让车行特制的,不但车篷可以打开变成敞篷,车尾还有方便搬东西的后门,要是老汉不小心开了门闩,真有可能一咕噜从后门滚下去。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