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持枪搏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罗邦彦坐在后面一边悠然饮着果酒,一边看两名师弟舍命搏杀。按他的估计,史霁风应当就快要虚脱了,过不了几分,三师弟必定能将其制服。观战的同时,罗邦彦还面带轻松的微笑问狄千慈:“慈儿,你说若叫你大哥来,多久能拿住他?”
狄千慈摇摇头,并未回复任何话。
罗邦彦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了。
与此同时,任谁都没想到,在大脑充血,早已不该有任何过多思考的激战当中,史霁风竟冷静了一个瞬间,借三师兄势大力沉这一特点,故意卖了个破绽,化敌方长处为自己优势,趁褚连海一招扑空,将收未收之际,遽然直刺,给他扎了个透心凉。
坐在后面的罗邦彦亲眼瞧见明晃晃的枪尖带着血液从褚师弟的后背冒出,顿时大惊失色。
“褚师弟!”
而史霁风推着褚连海撞倒摆满珍馐的木案,美酒佳肴洒了一地。
罗邦彦见状闪退一步,抄起自己常用的那杆金枪,面对史霁风摆开了架势。说是金枪其实不是金制,而是铁杆包铜,真要是金子做的,早被人偷去换钱了。由于习惯原因,罗邦彦拿的是自己常用的武器,并未留神史霁风推倒褚连海尸体时,已将继业游龙枪夺得在手。
罗邦彦叱道:“史霁风,你已遍体鳞伤,仍想与我争斗吗?还不速速束手待毙!”
史霁风道:“我本不愿与你争斗,但是为报师仇,纵使拼到肚破肠流,也要取你首级!”而后他手握游龙枪把脸转向台下,对众人道:“众位师兄,我有师父遗书,尽数罗邦彦、钱开山、褚连海三人罪状!”
罗邦彦倒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根本就不擅长耍计谋的小师弟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于是对他说:“既然你说你有师父的遗书,那就把它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其实早在十年前,在邢木瑶的协助下,罗邦彦就知道师父杨赵成确有一封遗书,同时他也知道那封遗书并未写完。不过他对游龙枪上的玄机并不了解。
此时的史霁风,似乎也把游龙枪的奥妙忘得一干二净,他出人意料地将枪丢了下去,对下面一人说:“师父说遗书就藏在游龙枪里,我也不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七师兄,您过去一直替师父扛兵器,应当知道玄机所在九师兄,您平日最为公正,又帮师父料理案牍工作,自然识得他的笔迹,待七师兄找出遗书,就由您来念给大伙听吧。”
这一招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史霁风竟然硬把难题踢给了别人。其实大伙对师父遗书一事都有所耳闻,现在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他们都想一听究竟。
七师兄过去帮师父扛兵器,的确知道其中奥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用力拧下枪头,竟真的从枪杆里挑出一卷写有字迹的纸来。他用说不出什么含义的眼神和九师弟对视一眼,九师弟也和他是一样的眼神。
念?还是不念?或者选择性地念?
纸张摊开的刹那,老九看见师父最后的笔迹,突然热泪盈眶。他挣扎再三,最终还是朗声诵读:
“尊师讳余杨赵成,将门之后,感社稷危难,创六合枪社,教习枪术,望青年才俊习武参军,匡扶大宋,尔来二十有余年矣。然自符离之溃,各路军社多起异心,急相吞,有山雨欲来之势。沈天扬者,尊师余之故交,以为一豪杰,惜早死。今沈玉璃掌潇湘宫社,吾谓其不轨。尊师余尝告官,而官无论此事,尊师余深恐。而今欲解此事,唯一法,吾知沈玉璃有一密,若能昭告世人,必可使其社倾覆。
“沈玉璃,实妇人也,假以男装,欺瞒世人,勾结不法皇家宗室,得以坐大。今又收大弟子罗邦彦、二弟子钱开山、三弟子褚连海为其爪牙,欲弑师夺位。尊师余感左右俱狼虫虎豹,夜不能寐。唯幼徒史霁风者,温厚谦恭,乃可托之人。故尊师余命史霁风继任六合枪社社主之位,持继业游龙,清剿叛徒。社中若有不应其召者,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罗邦彦把没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最后,他心里发问:这是没写完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