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在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到下一个教堂了，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一个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个面色发黑的小孩子，孩子大约六七岁左右，金色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梳理而显得有些脏乱，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双眸隐藏在脏乱的头发下面，嘴唇因为长时间的痛苦不停的咬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爸爸，你的病也一定会被治好的。”小男孩虚弱的望着父亲那肿大的淋巴，已经开始慢慢溃败，小男孩还记得他们一群人从城市里被赶出来的时候，一队人向着北方走，一位和蔼的大妈就是溃败慢慢的爬满全身，最后哀嚎的死在了荒野上后，被天空中盘旋的秃鹫们就开心的落在了那具残破的尸体上开启了一场盛宴。

父子二人之间没了话语，并不是不想交流，而是为了省一些体力去对抗病痛与虚弱，中年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脚步虚浮的就要向前倒下的时候被一名老者上前扶住，那名老者向这个中年男子问道。

“彼得，你感觉怎么样。”那名老者问完话就发现彼得愣愣的看着远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老者忽然看见彼得的脸上不再是那种行尸走肉木讷的神情，随着他眼睛中一滴滴泪水滑落，脸上充满了希冀的神色。

老者抬头向着彼得望过去的方向看去，一道巨大的圣光降临在了山上那个并不宏伟但是看起来很气派的教堂上，即使现在是晴天，太阳的光芒也无法阻挡圣光炽烈的光芒，随后一声让人感觉温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圣光庇护着你。”

老者听着这句仿佛从自己内心发出的声音后，浑浊的双眼不知包含了世间多少沧桑，见证了多少一起逃难的人在荒野中倒下，死亡的尸体也被野兽分食，路上慢慢的也就不会流泪，仿佛麻木了一般，而如今那双浑浊的双眼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流下了充满希望的泪水。

赵寻脸上充满着悲天悯人的神色，背后圣洁的羽翼洒下点点光芒，恰好几片厚重的云彩从远方飘来，被爱尔兰高地的气候就是这么恶劣，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阴云密布，教堂面前跪拜的信众身上的病痛就被逐渐消除，病人身上的溃烂在光雨中恢复如初，这批难民大约有一百多人左右，有妇女有儿童，全部跪在地上祈祷着，口中高呼着主并没有放弃他们。

赵寻身后的圣光羽翼逐渐收敛起来，他就那样站在教堂门口，悲悯的看着一旁跪拜着的难民们，他们衣衫褴褛，却依然信仰着令他们痛苦不堪的神祇们。

赵寻抖了抖身上的衣袍，圣光渐渐散去却依旧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膜，使得赵寻整个人金灿灿的，如同神祇下凡一般，厚重的乌云遮蔽了阳光，在阴影之中的赵寻却是浑身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似乎是神迹降临一般，但所念出的话语却是亵神之语。

“我曾行走于光明之中。”

“也曾堕入过黑暗之渊。”

“我曾信奉诸神的荣光。”

“也曾见过诸神的鞭挞。”

“当众神抛弃我们的时候，我毫无怨言。”

“当众神重拾我们的时候，我心无怨恨。”

“光明，正义，混沌，虚无，黑暗，邪恶。”

“当我不在信仰诸神的时候。”

“光明依然垂青于我。”

“黑暗依旧等待着我。”

底下难民们看着圣洁的赵寻嘴里吐露出疯狂的亵神之语，脸上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于从小就信仰神祇的他们，在自己最困难的哪怕死亡的时候也从未否定过心中的神祇们，有的难民甚至不再像赵寻跪拜，反而起身大声对赵寻叫嚷着，那人身上破乱的衣袍依旧能看出来是昂贵的丝绸料子，看样是一名贵族。

赵寻身后的圣光越来越炽烈，逐渐形成一头巨狼的样子，俯视着周围，赵寻并没有理会那名破落的贵族，赵寻如今的亵神之语就是否定了这片大陆上的一切宗教，与宗教穿一条裤子的贵族们当然会反驳赵寻，即使现在神迹降临，即使刚治好了他身上的病，只是因为利益，他就要去咒骂这个亵神者。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

“我放弃诸神的怜悯，信仰己身。”

“我反对诸神的鞭挞，心中毅然。”

“我唯信于我之时。”

“圣光仍庇护着我。”

“我从今日抛弃诸神的荣光时。”

“圣光依旧眷顾着我。”

“当诸神抛弃我们，我们毅然抛弃众神。”

当赵寻念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难民中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跟着赵寻的话语重复着起来，，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是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