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举着酒碗,扬起眉毛,看了一眼郑文颍,郑文颍向他嘻嘻一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荷娜,意思是说自己陪着荷娜先退席了,王勇满面疑惑地点了点头,饮了一口酒。唉,看勇哥那个傻头傻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荷娜居住的帐篷,就在盘鸠婆婆居住的这大帐的东边,三十余步之外,一处能够容纳五十人的大帐篷,披着大红彩缎的装饰,高高挑着朱涂氏的大旗,既威风又漂亮,十分醒目。
郑文颍看了看那大帐,又回过头来,笑眯眯地望了望荷娜。
荷娜皱了皱眉,有些要恼怒的神情。
郑文颍急忙说道:“姊姊,你别多心,我是担心你的帐室里,有许多朱涂家的仆妇们伺候着,耳目杂乱,恐怕讲话不能畅怀。”
荷娜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先不进帐,文颍姊姊,你随我来。”
说着,荷娜当先领路,绕过了自己的那顶大帐,在一顶顶的帐篷之间穿行。这时,正是歇午晌的时候,大太阳明晃晃的,营地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东拐西拐,走了一阵子,荷娜停下脚步。郑文颍左右张望一番,发觉好像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周围六七顶帐蓬挤挤挨挨的围在一处,帐篷之间,一丝缝隙也无。郑文颍注意到,这些帐篷的门窗都没有开向这边,一面面沾满积年尘垢的乌青色粗麻幕布紧密相连。真是像极了州城街坊里一堵堵的青砖外墙。
可是,也不尽然,右手处一顶小帐篷,门口就正好开向这片空地。与这小帐篷遥遥相对,左手处,也正好是一顶五十人大帐的一处小角门。
郑文颍虽然是个汉人,可是,最近她一直都在胡人部落居住,对于胡人营地布局,也多少算是半个专家了,胡人部落日日迁徒变更,每日设营之时,少不得因地制宜,兼之老弱人口杂乱,搭建营帐马虎潦草一些,也很常见。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布局。粗粗看来,似乎只是搭建之时,只为方便,凑巧形成的。不过,郑文颍是个聪明人,立即就看出名堂来了,一片死角空地,只有这两处小门相对,明明是预备着作奸犯科而使用的隐秘相会之处嘛!
郑文颍暗暗觉得好笑,也觉得很意外,没想到啊,荷娜姑娘竟然也懂得这些门道。
正在这时,那顶小帐篷的毡帘掀起,走出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穿一件粉红色的女仆长裙,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
郑文颍记得,刚才在盘鸠婆婆的大帐里,那些侍候着的女仆们都是这样的长裙打扮。想是这个小女仆也是刚刚才回来休息,还没来得及换下这身衣服。
这个年轻的女仆快步走上前来,向着荷娜姑娘躬身请安,脸上笑盈盈的,除了奴人对于主人的奉迎之外,这个年轻的朱涂女人似乎对荷娜姑娘还有一种真心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