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后,凌霄子往后一收,银针即被尽数拔出。在银针被拔出后,雪衣的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
“醒了!真的醒了!”彭牧乘惊喜万分,比起凌霄子的提议,这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事,表明他的过去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过去紧抱着雪衣,像是担心她会跑了似的。雪衣则是任由彭牧乘抱着,比起彭牧乘近乎疯狂的兴奋,她却是显得无所适从,整个人呆呆地,像个木偶。
彭牧乘显然也发现了,他松开雪衣,疑惑地问:“凌霄宫主,这是怎么了?”
“我以法强行唤醒了她,但心病却未除。这不是我能做到的事,你是她的丈夫,只有你可以。”凌霄子转过身去,略微调整气息,方才的施法对他消耗不小。“时间不早,你带着她赶紧上路。”
虽然雪衣不算真正醒来,但彭牧乘也明白,留在这里也不能保证她就能好过来。他权衡之下,决定带着她离开,这样不仅能摆脱未知的危险,更能和他想要的人活在一起。
凌霄子早已在城外备了马车。现在正是半夜十分,以凌霄子的轻功,带着两人穿过众人的监视网问题不大。彭牧乘发现凌霄子对这个计划早已有了打算,想必是来时就决定了的。他也很快明白凌霄子为何一定要将他送走。跟符元不同,凌霄子没有当盟主的打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宫的名声。这么一想,他一直没有拆穿自己就显而易见了。
马车一路向北,凌霄子亲自当他们的车夫。“过了前面的桥,你们继续往前走,等到了燕地,你们就自由了。”
“嗯,多谢凌霄宫主。”彭牧乘感激道,虽然这突然的变化让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任何人告别,尤其是他的父亲。不过他并不难过,很早之前他的心里就有了这个打算,为了雪衣他能放弃一切,更不在乎这些了。
不过在马车驶上桥头之时,凌霄子慢慢放缓了速度,在桥中的时候更是彻底停了下来。彭牧乘松开怀里抱着的雪衣,凑到凌霄子身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在他们面前的桥中另一边,出现了十来个粗布短袖的持刀男人。这些人虽然衣着简陋,但散发出的气场表明了他们并非寻常的土匪,却是明显的武宗门人。
“他们是谁?”彭牧乘问。
凌霄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答:“我不在乎,你坐回去,我去去就来。”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桥边人飞掠而去。与此同时,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通体黑色的黑剑。黑剑出鞘的同时,如同墨汁般的黑气缠绕在剑身周围。
彭牧乘通过马车帘布探头去看凌霄子那边的争斗。只见凌霄子已经拿掉了裹住右眼的黑布,露出了他的阴阳眼。一黑一白的双瞳,配合上他手中的黑剑,此刻仿佛杀神上身,出招凶狠毒辣,不消片刻,桥边已是鲜血淋漓。彭牧乘看的触目惊心,印象中道宫的人都是讲究道法自然之人,但这凌霄此刻的霸道却像足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他放下帘布退回来,重新抱着雪衣,同时陷入了沉思。他见过凌霄子的那把黑剑,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凌霄子本人,但这凌厉的剑法却不像道宫的灵术,甚至方才所见的战斗中他根本就没用灵术。
帘布被重新拉开,露出了凌霄子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彭牧乘赶紧捂住雪衣的眼睛,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靠去。
“碍事的人已经解决掉了,我们接着上路。”
“等等,凌霄宫主。”彭牧乘咽了口唾液,紧张地说:“冒味问一句,你方才所使之剑术……我怎么从未见过?”
“剑术?”凌霄子似乎对他的问题有些疑惑,他眼珠转动几下,目光已从四周的扫视中尽数收了回来。
“它并不是剑术。”
彭牧乘注意到此时的凌霄子眼神已完全沉淀下来,平静的如同深湖。凌霄子将其手中的黑剑立在彭牧乘面前。
“这把黑剑是我当年奉师命下山磨砺,我师尊给我的。那时我初涉江湖,手持黑剑,过着刀光剑影、噬血如常的日子。很快我便有了名声,有了这中原四杰的名号。这对那时的我来说可算不得什么赞誉。”
彭牧乘细心地听着,他也隐约想起东方宇跟他聊天时有说过凌霄子当初并为中原四杰时的名声可并不好,只是后来的改变让人忘却了过去。
“我心生懊恼,自知黑剑迷惑了我的心性。当我拿起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剩下杀人,甚至不需要任何的剑招,就像本能的那样,越痛快,越癫狂。”
说着,凌霄子抽出黑剑,在银色的月光下,黑色的剑刃在他黑色的瞳孔前慢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