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但就算是小孩子的梦魇,当它真的变成现实的时候,也是无比麻烦的。”镰说。“我最近一直都在城内暗中观察,我看到了那些出自于黑暗的东西。”她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乌利塞斯。“混沌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它所创造出来的使者,此刻就正在城中。”
烛台的火芒照射出了三人地面上的影子,它们的身影要远比自己的主人更加宏伟。乌利塞斯与镰对望着沉默了一会,然后他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你指望我相信这个?”
这是预料之中的反应,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从椅子上起身,穿过艾琳雅的身边,撩开了帐篷的布门。
“我有证据,你只要走出这间帐篷瞧瞧就好。”
乌利塞斯闻言没有直接跟上,他不明白镰到底是在卖什么名堂。她所说的话滑稽无比且难以让人相信,但镰的言语和举止又不真像是个无知的少女。
“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个小女孩。”镰笑了笑,随后她走出了帐篷。
被这样牵着走让乌利塞斯很不悦,他咗了下舌,但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外面世界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昏暗,附近营地的士兵们都躲进了自己的帐篷。疲惫感使得他们早早就入睡了,虽然有上万人聚集在这里,但却幽静地跟一座墓地没两样。
镰站在一旁,像是这片墓地的守墓人一般。手里拿着个火光微弱的台灯,身站在泥泞的土地上,对乌利塞斯和艾琳雅两人淡淡地微笑。
“跟我来。”她说。
乌利塞斯的眉头紧皱,艾琳雅也产生了种不好的预感。但镰还能做什么呢,这里可是上万军队的聚集地。光是一人吐出一把口水,都足够将她给淹死了。
镰带领着两人穿梭在营地之间,时不时可以听到从帐篷内所传来的咳嗽声。气候的飘忽不定再加上夜以继日的寒冷,疾病的传染速度简直快的像只兔子。
“你的军队很疲惫,也很虚弱。”镰说。“士兵们想要得到休息,却只能在城外挨饿受冻。”
乌利塞斯的神情就没有变得好看过,镰所说的是真的。军队内部的圣职者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想要进行治疗,也根本救不了几个便再会重新染上。
“这用不着你来关心,到底要去哪?”他问。
镰回过头撇了乌利塞斯一眼,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像是他刚说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
“确实也不用我来关心,事实上我才不在乎呐,但那些家伙可就不一样了。”
镰说着来到了拐角处,眼前的一片空地上几个士兵正聚集在那里,架子上还烤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肉。
他们肯定是非常累了,连帐篷都还没有力气回去。就那么坐在泥泞的土地上,低着脑袋或者直接躺下睡去了。
镰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们,这种连回屋力气都没有的人是最脆弱的。像块玻璃连击打都不需要,风一吹落地就会被摔成碎片。
“混沌被其他神明合力驱逐出了世界,他无法再重新降临于此。”镰说。
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台灯,乌利塞斯和艾琳雅还没理解她的意思。然而就在下一秒,镰就将台灯对着昏睡的士兵们投掷了出去。
玻璃打在士兵的盔甲上摔成碎片,灯油伴随着泥地中的雨水扩散了一大片。燃烧的火焰瞬间在士兵的脑袋上升起,他们感受到炙热从而被惊醒,冰凉的皮肤瞬间暖和了不少。
“你干什么?!”艾琳雅不解地质问。
她立刻想上前帮忙扑灭火焰,镰却伸出手拦住了她。
“因为自己无法降临在世界上,所以混沌需要借助一点别的东西潜入,一些脆弱由容易入侵的事物。”
镰和乌利塞斯观望着那些燃烧的士兵,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对。那实在是太容易燃烧了,他们的躯体。
“也就是人类的心。”镰淡淡地说。
火光之中,它们浮现出了自己的身影。到底是什么时候潜入的,那种事情根本就没人能知道。但乌利塞斯知道自己曾见过那种东西,那些在士兵们的皮肤夫上蔓延,宛如树杈般扩散的黑色条纹。
伊芙提娜丝的亲随骑士之一谢尔丽,以及在南境战争上的少数士兵,都曾出现过这种症状。
一种奇怪的疾病,这是人们对它的描述,也许听起来是太过简单了,但也没人有办法知晓那究竟是什么。
唯一的共同点,它是导致圣职者们数量急剧下降的谋凶。最严重的感染者永远都是她们,就像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一样,它对地母神殿的圣职者充满了恶意。
最初人们都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现在如果按照镰的解释,一切似乎就都说得通了。
混沌的神明憎恨着地母神,用黑暗吞噬着她的信徒们。那股恨意之强,就连乌利塞斯也能感觉得到。
比干柴还容易燃尽,甚至都不能拿来当做取暖的柴火。燃烧的士兵们只是惨叫了几分钟,他们便趴到在地上成了一具焦尸。乌利塞斯甚至怀疑起了龙焰的威力,可能只是他们的士兵太过易燃也说不定,在这样潮湿的阴凉气候下。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合作了吗?”
镰转头微笑着看向乌利塞斯,一旁的艾琳雅脸色十分,十分地难看。她刚刚活烧死了几条人命,现在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这个少女又究竟会是什么东西,连混沌都不愿搭上关系的恶魔?
“是呐。”乌利塞斯说。
他收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长剑,表情居然也变得淡然了许多。得到一个解释,让乌利塞斯的心中落下了块石头。
“我们就来谈谈吧,无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