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变得好糟糕呐。”
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在用来遮雨的斗篷下若隐若现。少女缓缓地抬起头望向昏暗的天空,乌黑却一点也不亮丽的眼睛如同木偶,单薄的身体似乎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
安娅双手握着一跟锡杖,圣职者通用的白袍披在她的身上。脚下的靴子沾满了污泥,两人已经在这片原始森林中行走了许久。
“浪人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吗?”安娅问。
粗糙的盔甲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腰间别着的短剑和脚上的铁靴也沾满污渍,无论视线看向他外观的哪里都会有着明显的伤痕,只有那个遮住样貌的头盔似乎是全新的样子。就算是在怎么穷酸的冒险者,穿的应该都会要比他要好看。
然而对浪人来说这样的装备才是最好的,不与其他冒险者组队的他需要保持隐蔽性,太过炫耀和珍贵的装备只会带来危险。
浪人单膝跪在安娅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老旧又厚重的手套抚摸着脚边的泥地。
“有人在这附近走过,脚印还没有被雨水冲散。”他淡淡地说。
浪人的语气显得十分冷漠,但安娅知道他应该并不是讨厌自己,这种语气自己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从最初遇见的那一天开始,浪人就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是不是冒险者呢?”少女走到浪人的身边身边低头问。
“不,他们没说过委托了我们以外的人,也许是偷猎者。”
浪人说着站起了身,将手掌随时摆放在了自己的腰间。他们并非是自愿来到这座森林的,而是身为冒险者,接受了来自世界树精灵的委托。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世界树附近丛林生活的魔兽,就逐渐变得狂暴了起来。就算是平时都很安全的区域,也涌入了大量的魔兽。
它们正在向世界树的中心靠拢,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帝国的东边本就是魔兽的领域,而那些在深处从未探索过的未知区域,几乎都有半个帝国般的庞大。整个帝国的东境都几乎发生了类似的情况,被魔兽入侵的村庄与城镇不在少数,冒险者的工作量大幅度增加,如今竟然也成了人手不足的职业。
浪人与米娅,也是为了清理那些向世界树靠拢的魔兽,而来到这里的。
“提起警戒心吧,也许会发生战斗。”浪人说。
“是。”
安娅点头答应了一声,两人便继续开始向着森林的ae走去。安娅的心情有些不安,本来的话像这种过于深入丛林的委托,都应该是要由团体来完成的。但浪人的性格很孤僻,甚至应该说是有点奇怪。他拒绝除了与任何人沟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
安娅有些时候会想,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同意自己加入队伍呢。
神殿的女孩们在14岁成年以后就必须得做出选择。是留在神殿成为向神明祈祷的修女,还是离开神殿独自生活。
但在某个城镇的神殿内长大的男孩,却不愿意去过这已经被安排好了的无聊人生。就跟所有读过讲述英雄故事的书籍少年一样,他也仰望着书中那个身披荣誉斗篷的骑士,期望自己也能成为受人崇拜和尊敬的英雄。
所以他给自己创造了另一个选择,用赚来的金钱买了一把旧的长剑,辞去了那个还不习惯却仍然乏味的工作,来到冒险者公会注册成为了一名冒险者。而经验不足的男孩知道自己需要同伴,所以他找到了神殿里那名同期长大的少女。
本来少女已经决定留在神殿成为修女,但面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请求,胆小的她在犹豫了许久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有了圣职者的帮助两名新人冒险者,勉勉强强也算形成了一个小队。
最开始两人只是做些在魔兽会出没的地方采摘药草,这样的轻松又没什么危险的委托。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某个在平常不过的一天,距离城镇不远处的村子有人发现了哥布林的游骑兵。警觉的成年人们当天就来到了城镇发布委托,而两人因此也从公会接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冒险者委托,那就是讨伐哥布林。
没有顾忌接受委托时柜台xaje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瞒过了神殿里那名担心他们的修女,两个人就样向着有哥布林出现的村子出发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浪人将还未死去的少女救回来为止自从那一天被浪人所救下以来。
是因为他们都同样憎恨着魔兽吗,浪人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共鸣,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可怜自己。这副被摧残了的脆弱身体,让安娅失去了继续冒险的勇气,渐渐变得找不到继续活着的目的。如果浪人在那一天拒绝了自己加入话,也许现在世界上此刻就不存在安娅这个人了吧。
“听说这附近有祭坛的守护兽存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安娅试探着问。
“不要去思考那种事情。”
浪人依旧是冷冷地语气,但安娅察觉得到这和刚才不同,他的心中变得有些愤怒。
“魔兽就是魔兽,是xee的存在。”浪人头也不回地说。“要将它们斩尽杀绝,这就是我们身为冒险者的职责。”
安娅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就算是有厚重的盔甲包裹着,安娅也能看得出来,其实他的身体并不魁梧。
“是过去发生了什么?”安娅十分小声地问。“以前我就觉得了,浪人先生你好像非常仇视魔兽的样子。”
隐藏起面貌的男人闻言终于回过了头,安娅无法透过头盔的缝隙看到他的眼睛,难道是生气了吗?
“你难道不也是一样吗?”他问。
“是这样没错但我总感觉浪人先生,你和我有点不一样。”安娅迟疑地说。“与其说是仇恨我感觉你更像是在迁怒。”
浪人闻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至少在外表上他是如此表现的,但心里也许愣了一下也说不定。
安娅一直像这样在背后看着浪人,她能看到一些,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细节,在与魔兽进行战斗的时候,那种隐藏在行为举止上的情绪。
“也许是吧。”他淡淡地答。
“不建议的话,你可以和我来倾诉一下的。”安娅突然拍着自己那平面的胸膛说。“身为圣职者,引导别人也是我的职责。”
“不对。”
浪人突然停下了脚边,安娅闻言更用力握紧了锡杖,略微垂下的脑袋显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