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贲义正言辞的回道:“当然,属下绝对站在您这边。属下支持陛下将皇后废了,赶出宫去,免得堂堂一国之主还得流落……”
话还未说完,杨坚忍不住轻斥道:“你瞎说什么呢,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废后了。朕可没这么无情无义,皇后她再不对,那也是朕的妻子,而且是朕唯一的妻子,哪能就这么休了?”
“陛下于心不忍,又不愿妥协,那是想干啥呢?”
“不是让你出主意嘛,你怎么又给朕绕回来了?”
郑贲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的回道:“陛下,属下说句实话,您可别生气。”
杨坚冷冷的盯着郑贲,斥责道:“又不让朕生气了,你是陛下还是我是陛下?”
郑贲笑了笑,一脸无所谓。“那您生气去吧,我说实话了啊。皇后之所以能这么骄横,这么妒悍,还不是陛下您给惯的。您自己把妻子惯成这样,可别嫌弃人家呀。”
杨坚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真的是朕惯出来的吗?朕真的太纵容她了?”
“不是您惯出来的,那还能是谁?这天底下也只有您能够有这么大权力吧。”
“那这么说,朕应该对皇后差一点,骂她,打她……”
话还未说完,郑贲急忙阻止道:“可别,就您这性子,最多板着张脸装腔作势,皇后只要稍稍示弱,您呐可就把持不住了。到时候您再让皇后一套话,不小心说漏嘴把属下给供出去了,那属下可就死翘翘了。”
杨坚忽然站起身来,愤愤不平的说道:“朕这就回去凶她去,凭什么让朕让步,做梦。”
郑贲跟着站了起来,嘲笑道:“陛下就别嘴硬了,都气得跑出宫了,也不愿意为难皇后,还说要去凶她。我怎么听来觉得好笑呢。”
“不跟你聊了,朕回后宫了。”
郑贲跟在气呼呼的杨坚身后,小声嘀咕道:“不跟我聊,刚才还不是眉飞色舞的说那么多,平常谁敢跟你多说几句。”
杨坚回过头,怒目而视。“瞎嘀咕什么呢?你跟着朕干嘛,朕回后宫,你去那干嘛?”
“属下去接娘子回家啊。”
杨坚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任凭郑贲跟着,正好路上也可以多跟他拌几句嘴逗逗乐。
进入寝殿,杨坚面无表情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思绪。这一路上他都想好了,绝对不能再做那个先服软认输的人。
如果她还是那样冷冷淡淡,那以后就另外找个宫殿住下吧,一个人清清静静也好。
确认好了应答思路,杨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舒了一口气跨进门口。屋子里跪满了人,为首的女子素装素颜,脱簪待发,低眉俯首。杨坚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相伴几十年的妻子,独孤伽罗。
“皇后这是?”
“陛下恕罪,妾身深知罪孽深重,不堪为后,也不配母仪天下……”
不等伽罗说完,杨坚早已心软,忍不住上前扶起妻子。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容憔悴,眼圈泛红,杨坚更是心痛自责。伽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杨坚轻轻触碰她的那一刹那瞬间安定下来。
此刻看到对方眼里隐隐闪过的泪光,伽罗更是感动不已。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也许真的是逼他太紧才会让他窒息的想要逃离。
杨坚眼见妻子含情脉脉,目光温和,心里的高傲之气早已放下。情不自禁的将妻子搂在怀中,柔声安慰道:“伽罗,让你担心了。”
听到这句再平常不过的安慰,伽罗仿佛又找回曾经温柔体贴的夫君,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阿坚,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看着眼皮底下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妻子,杨坚这才发现原来她还是那个脆弱的伽罗,还是那个需要保护,需要安慰,也需要哄的弱女子。强悍的外表隐藏了她太多的情绪,太多的软弱,以至于自己一直觉得她强势的不可理喻。
伽罗原本准备了很多道歉的话语,只是这一刻贪恋杨坚怀里的温存,让她不想放手,也不想多说。就这样紧紧抱着,感触他的温暖,探听他的心跳。
阿姐曾经说过,阿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的家人心软。这个优点她利用了几十年,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这一招还是那么有效。
这样想来,虽然很多时候物是人非,可是这点上他仍然是那个赤诚少年,能得如此郎君,过往那些不愉快又算得了什么,人还是知足一点好。
郑贲悄悄和芷云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寝殿。临出门的那一瞬间,郑贲忍不住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强烈鄙视一下这个自己跟了几十年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