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娘,我们真是感激你,要不是你聘请了我们家二牛做船工,我们一家子可是要饿死了。”前来敬酒的是造船坊的船工头的妻子,她领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到她跟前。
月影听着,急忙站起来,回道,“二牛嫂,这话言重了,如不是二牛哥是一个好船工,我们今天这船也不会行得如此顺利。”
二牛是一个庄稼人,但因家里人丁单薄,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也今生了两个丫头。家里的田地不多,今年又遇上洪灾,但凡家里少些田地的,几乎是没有储备粮食。
而月影也是无意中看到他除了做木工之外,对于驾船更是熟悉,极好的方向感,以及对船运的熟悉。或许,掌舵一艘船不难,可是要使得一艘大船运行好,除了够深的水域,还需要好的船工。
二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话不多,做事勤快踏实。月影和云深商量了一下,便敲定让他做船工的头头,由他领着船工开船。这样一来,他的妻女也便同他一起住在了大船上。
紧接着,月影和云深一同到每一桌的船工前敬酒,感念他们的付出。换做以前,文氏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景象,她的认知里身份有别,需要距离。
她从大户的女儿家到了掌家主母的位置,虽说没有苛待下人,但也不曾像月影这样视他们如亲友,更不会到他们当中去。
就连陪同她长大,陪她出嫁的刘妈妈,她最亲密的举动,也仅是牵手,说几句心里话。她也从未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更不会像月影那样去拥抱那些亲眷,到他们当中去敬酒。
一开始,她反对,后来月影没有反驳她的话,可也未曾改变。直到这一艘大船建成,看到每一位船工如同爱护自己的珍宝一样来珍爱这一艘付出辛劳的大船,她方可明白,若想别人信任,你也先得信任人。
所以,至此,她不再反对月影的一些举动,即使她做不到那样,也不会干涉。反而会为他们的成功感到欣慰。
“祖母,吃果果。”
她正看得出神,想得入神的时候,怀里满两岁的小包子把手里的一块水果放在她的嘴里,让她吃。
“祖母吃了,包子也吃。”文氏笑着,挑了一块细软的放在小包子的嘴里。
小包子真是如她预想的,云深夫妇像是只管生,不负责带养,这两年来,他们忙进忙出,除了吃饭时间陪着包子,其余的时间难得一见。包子的衣食住行,都是文氏尽心尽力地打理的。这一切,虽然辛苦,她也乐在其中,权当吃弥补了错失教养自己生的两个孩子的缺憾。
张氏也和她一样,忙着照顾自己的孙儿。晋阳在任职通判的第三天,就把老宅子赎回来。他本想让一家子都回去住,可是,云深和月影坚持留在新宅子。
月影明白,老宅子有着云深和文氏太多不好的回忆,她不能自私地让他们搬回去。而这新宅子,是云深为了他们长房这一家特意购买的,这里更像是属于他们的。
然而,二房搬回老宅子的东苑,他们少了日日见面的机会,反而每次见面便是更觉得亲切。张氏在家里坐不住时,总会带着孙儿来新宅子看望文氏,有时来了,舍不得回去,便住上一两天。
“夫人,这样的景象,我从未幻想过。没想到,如堇都让你实现了。”
云深陪着月影在甲板上站着,看着文氏、张氏和丹娘,还有月影的娘家人在一桌子谈笑,那个景象和谐而美好,是他渴望的。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在能力的范围内选择了原谅。”月影抚平他的眉毛,“如果你早些放下心结,或许累了那么多年。你说,有什么事情比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来得重要呢?”
“现在,我懂了。”云深抱着她的肩膀,同她一起欣赏江边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