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突然想起一事,在脑中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说了出来:“战大人,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战枫微微一笑,似乎心中若有所悟:“洪大人请说!”
洪承畴道:“去时容易归时难!战大人这个计划确实可行,但却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战大人此去关外,去的时候满人国内空虚,或可一帆风顺,但归来时,若是多尔衮与岳托大军回到关外,阻你退路,不知战大人有何良策可以全身而退?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战大人此计虽是出奇制胜,但未免太过于冒险了点吧?”
这番话,洪承畴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战枫现在可以说是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从军人的角度来说,洪承畴还不失为一个正直的军人,在内心深处自然不愿意在自己的战友身后耍阴谋,自相残杀!因此,洪承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战枫心头一阵黯然,凭着自己的武功,自己或能全身而退,但那一万将士是否还能安然回家,战枫自己也没有半分把握,毕竟此次是深入敌境,在满人的心腹重地作战。唯一的希望就是能避开满人回军的路线,退返山海关,或是能想出完全出乎敌人意料之外的撤军路线,这才有希望安返中原。但这样的几率,实在是太少了。
但战枫自然不会傻得全盘抖出来。
“事以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能否安然南归,就看天意了!”战枫沉声道,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透露半点心中的想法!
洪承畴和孙传庭等人再也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贺人龙,开始看向战枫那种鄙夷的眼色,已经逐渐变成了尊重,那是对和自己一样的军人的尊重。
在崇尚武力的军中,只有象这种为了胜利而不顾自身的英勇行为,才得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战枫与大明军方的第一次合作,终于凭借自己的实力,已经初步得到大明部分军方将领的接受了。
“洪大人,你看是否可以带我去军营挑选一万精锐的骑兵,这一万人,我希望能是整个大明军队中的精兵!”战枫开口道!
“这个嘛?”洪承畴心中有点为难,今日面圣之时,崇祯给他的底线是只能调拨五千军马给战枫,而且最好是老弱病残的军马,但战枫现在开口就是一万人,而且要精锐骑兵,自然使洪承畴心中敢到为难。洪承畴口中却是另一套说法:“战大人,是这样的,我大明军队中骑兵的数量稀少,而且若论骑兵的素质,实在要比满清的八旗精兵差了许多,一下子调出一万精兵,实在是难啊!”
战枫只觉得心中一凉,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有一支精锐军队的前提上,若是没有这支军队,那一切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洪承畴突然想起一支军队,道:“这样吧,战大人,你随我到军营一看,或许有一支军队能符合大人你的条件!”
“哦!”战枫一下子被洪承畴脸上那种神秘的表情引起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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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大明精兵?”战枫无法置信地看着懒洋洋的军营。
初冬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军营,大部分军士横七竖八地坐在阳光之下,尽情地享受着阳光带给他们的一丝暖意,甚至于连洪承畴与战枫一行人的来到,都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上一眼,整个军营一片寂静。
洪承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我大明自太组以来,都是采用垛集军制度。所谓垛集军,就是把大批平民划为军籍,世代相传。一般把自己的敌人变成垛集军的来源,强制的军事屯田,世代不得脱籍,军饷微薄,战时上前线,平时做劳力力,逃亡则采取连坐,强制亲戚家人代替。而且这种为战而战的士兵很容易军心涣散,我朝实行军事屯田制度,的确是自力更生,不用朝廷一分粮赏,但是在战时期是很难战胜敌人的。无法否认,这种军士的战斗力并不弱,几乎每个人都有在战场上保命的绝招,但往往是一处于劣势,就一哄而散。毕竟,谁都不想不愿意永无休止的征战!”
洪承畴作为大明王朝的首席统兵大将,连他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这种所谓的职业军队,已经让洪承畴吃够了苦头。
战枫摇了摇头,若是带领这样的军队作战,光是自己的士气问题,就足以使自己万劫不复了。
到了这时,才有一个千总模样的人来到洪承畴的面前,恭声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洪承畴低声喝道:“全营集合!”
那千总应了声“是”,然后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边抽打着自己脚下的士兵,一边向几个营帐走去,口中还大声喝道:“集合集合,去通知你们的几个把总,准备集合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营,军营中大约只有七八名士兵,却足足用了一刻钟才在军营前的小校场上集合完毕,队伍倒还算是整齐,但始终掩盖不了这支军队那种有气无力的痿颓之态。
战枫抬头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几个士兵,眼睛中竟然没有半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那种生气和活力,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呆滞的,这样的士兵能上战场吗?
洪承畴苦笑道:“战大人,这种军队,只有到了战场之上,在明知必死的状况下,方才有可能激发出一点军队独有的血性!”
战枫摇了摇头,道:“洪大人,我若是带一支这样的军队去关外,只是去白白送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