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进去,出来以后再取下,你要看你娘,得小心注意一点。”
小飞犹豫着点了点头,顶着这斗笠,跟在邹鸿身后,往都督府走去。
“大人您慢走。”
邹鸿只对他点了点头,几步走过,就到了都督府门口,两头石狮子凶神恶煞,两个守卫脸也是不好看,两支大戟伸出交叉一挡。
“你们是何人?都督府是重地不许擅入。”
邹鸿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看这一脸的愣头青样子,应该是直接从新兵营里被调过来给府督守门了,而且不认识他这身上这件官服。
邹鸿想着也别再节外生枝,与两人好言好语地说:
“在下是郭都督在府里的同僚,今日特来拜见一下府督大人,烦请二位通报。”
“同僚?”
二守卫见他只带了一个随从,打扮还邋邋遢遢的,觉得他也不会是什么大官,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想着随便打发了完事儿吧。
“郭都督很忙,你要是没有什么正事儿的话,就别来此地聒噪。”
语气似乎有些的不耐烦在其中。
“嗯?”
邹鸿和气的脸色瞬间收拢,眼神一下子冷下来,斜瞟着两名守卫中的一个。那守卫原本盛气凌人,这一瞪居然让他心中生出极大的恐惧来,他握住大戟的手甚至都在小幅度地颤抖。
另外的一名守卫,即使没有被看一眼,也受了波及,他想走上去大声质问邹鸿的来历,双腿却一点力也没有,根本迈不动。
“出什么事了?你们都在这里愣着干嘛?”
又一个声音响起,邹鸿转眼看去,两名守卫这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直有的无形压力陡然一松。
说话那人穿戴得整整齐齐,身形肥胖,面上油腻,身后引着几个小厮,在这些人面前说话都是显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看来身份不低。不过自他的外形条件看来,肯定不会是这家主人,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那人踱到门外来,看了邹鸿一眼,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哎哟,大人,您快进来,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没有眼力见儿啊。”
其实管家也不认识邹鸿,不过呢,他认识邹鸿身上这身皮。
邹鸿也不准备再当一个好脾气的人,特别是在这一类油滑人的面前。他把手背起来,冷着脸道:
“不必,我在这里等着郭都督便好。”
小飞斗笠下的脸上差点要笑出来,你这是来“拜见”人家的?当真是吃定了这管家欺软怕硬的态度。
管家被他说得有一点尴尬,不过他也早就学会了该怎么样化解这种尴尬。
“那来人,给大人看座。”
邹鸿制止道:
“不必了,还请快点去通传。”
那管家见邹鸿说起话也不像是一点儿理都不讲的那一号人,于是也殷殷切切地道:
“一定一定,劳您等一会儿了。”
邹鸿只是点点头,依然负手立在哪里,弄得两个守卫一动也不敢动。管家刚想走,又停下来,有些尴尬地张口问他:
“大人您贵姓啊”
“邹。”
“小的记下了,邹大人,多担待,小的这就去通知我家老爷。”
这管家拖着肥胖的身子,在院子里气喘吁吁地跑,另又叫了个小厮先去书房里找府督通报。他跟着府督做了三十多年事了,这个人是不是个人物,他肯定是不会看走眼的,就凭他一瞪眼两守卫就动不了了的气势,他就丝毫不怀疑他身上那件官府的真假。
那小厮腿脚勤快,先一步跑到了府督的书房。府督穿一身灰色的袍子,虽然从头发的颜色就看得出他的年龄,但是仍然精神矍铄,双眼中神光微蕴,在那里坐在跟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下棋,府督执白,青年执黑,两种颜色犬牙交错,各有地盘,看起来是势均力敌。
“哒哒哒哒”
门外传来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少年耳朵动了一下,眼皮微抬了抬,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被坐在对面的府督感知到了。
“专心下棋,心无杂念,你这般容易受外界干扰,日后如何堪得大用?”
府督眼不离棋盘,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但说话之间却丝毫不耽搁落子。
“是,父亲。”
少年垂目听训,深吸一口气后将黑子点下。
“老爷,管家叫我来通报一声,府里来了位大人,穿着与大人同级的官服,说是要来拜会您,却在门口被守卫拦下来了,现在正生着气呢。”
小厮怕打扰了老爷和少爷的兴头,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小声地在门口说道。不过这老爷子听力可是极好的,当下把白子置于十几步之前就已经算好的关键一着。此子一下,全局白子都被盘活,各个区域遥相呼应,瞬间全盘的错综复杂之势就一边倒了。
“胜负已分,无需再下,你就在这里好好复盘,下一次须有进步。”
府督站起来,不咸不淡地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少年也起身来,对府督背影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是,孩儿恭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