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余常辉似乎看到了李常衫和韩文松,两人一同乘着马车有说有笑地离开楚国,余常辉略感安心,这两位兄弟没事真是太好了。余常辉又看到了白方雪,佳人正坐在屋中,满脸仍是说不出的担忧,余常辉好想过去安慰白方雪,可是没了力气,开不了口。余常辉又看到了镇北王,镇北王陪着自己走在路上,一直向前走着,前路一片漆黑,似乎正是那传说中的幽冥,余常辉不禁想着:兄弟,你是接我的吧。
此时秦楚两军战场之中,镇北军全军覆没,秦军亦是留下不少尸体。留在此地的两军将士虽然都已身亡,可仍有泊泊鲜血不停流出。不知是因为这地势,还是因为有股莫名气机牵引,所有鲜血正好流进余常辉躺着的巨坑之中,流向这巨坑中心的余常辉。
那鲜血通过破开的左侧胸膛流进余常辉体内,流过余常辉全身各处。随后心脏跳动之声传出,那声音如同壮汉擂鼓,缓慢而强劲有力。余常辉左侧胸膛已经被刺穿,心脏自然也被毁坏,如今又怎会再发出心脏跳动之声呢?
原来余常辉天生胸膛左右各一颗心脏,左侧心脏暗红如同常人,而右侧心脏通体暗金,看着便不似凡物。平日里右侧那颗心脏一直休眠,只有左侧那颗心脏不断跳动。如今余常辉左侧心脏被毁,右侧心脏受到这无边鲜血刺激,为了不让余常辉死去,便自动开始跳动。
右侧心脏将鲜血不断运送至余常辉全身,开始修补余常辉的肉身。先是左侧胸膛,再是被刺穿的丹田,最后则是全身漆黑皮肤。
余常辉躺在鲜血之中,早已失去知觉。可肉身在这无数鲜血浸泡之下,竟然开始缓缓恢复生机,烧焦的皮肤开始脱落,全新的皮肤开始长出。起初这新皮肤嫩白如婴儿,而后变得淡黄,如同原来皮肤一般。不同的是,这新皮肤底下隐隐闪烁金光。
余常辉和镇北王在那无垠道路上一同走着,逐渐忘记了心中之情,放下了心头之爱,什么都不再做,什么都不再想。突然,余常辉听到无数嚎叫,其中有人在凄惨哀叫,有人在兴奋大喊,有人在沉声下令,最后,所有嘈杂的声音整齐划一,余常辉只听到一句“为仙安使报仇!”余常辉反应过来,往身旁身后一看,赫然看到无数熟悉面孔,正是昔日镇北军的弟兄们。
这些人拖着余常辉向后走去,逐渐远离了前方直行的镇北王。镇北王看着余常辉被带走,顿时停下脚步,面上神情不知是哭是笑,是欣慰还是惋惜。
巨坑之中,余常辉骤然睁眼,此时明月悬空,四周清晰可见,地上鲜血已经干涸,不知离秦楚决战已经过了几日。
余常辉先看自己,胸膛丹田两处伤口已然完好无缺,如同未曾受过伤一般。再看全身皮肤,没有一处伤疤,皮肤底下更是有暗淡金光发出。余常辉本能地一使力,那金光透体而出,竟是一片片的金色鳞甲。余常辉将这崭新鳞甲与原来的对比一番,原先鳞甲颜色、形状混杂不一,有青有红,有大有小,如今身上鳞甲全部变成夺目金色,大小更是暗藏规律,排列有致。
余常辉再看自身丹田,有一物正滴溜溜乱转,那物仅有指甲盖大小,形似珍珠,通体金黄,余常辉不禁一惊:“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金丹?”余常辉再细细观察那金丹,金丹中有一物正趴地休憩,那物是何东西,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爪似鹰,正是一条小巧金龙!
余常辉更感疑惑,传闻修士结丹之时,要从这天地间取一道为真我赋名,可是自己并未经历这个过程。现在丹田之中,盘踞着一条小小金龙,莫非自己修行的便是龙之道?
若以此为依据,自己身上这层鳞甲,尚未结丹时的神力、爪功,便能解释得通了。只是这世间真龙难寻,自己这龙之道应该如何修行,没有一丝头绪。
余常辉此前气海被破,真气自是荡然无存。此刻,余常辉默默行功,驱使金丹,果然金丹之上扬起阵阵雾气,法力逐渐充沛起来。
不知多久之后,余常辉终于能够动弹,艰难爬出坑中。看着眼前这无数镇北军的尸首,顿时痛心疾首,面色痛苦不堪,仅有的一点修为大进的喜悦完全被掩盖,只剩无尽仇恨。
余常辉默道:“弟兄们,你们肉身虽然死了但心却未死。你们既然将我从那无底幽冥中救回来,心中定是期待着,我余常辉能为你们报仇吧!安息吧,诸位,血海深仇,我余常辉必不敢忘!”
余常辉心知,自己虽功力大涨,可仍不是那焚羽门元婴老祖的对手。倘若自己此刻去焚羽门找那擒仙君寻仇,必然会遭那元婴老祖阻拦,无法功成。幸好那擒仙君和焚羽门必定以为自己已死,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为今之计,应当继续提升修为,如若能突破至元婴境,必定能为镇北军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余常辉拿定主意,法力流转,竟是呵气成云,飞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