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哼了一声,若说李亦杰为她而不顾楚梦琳,倒也说得过去。就听李亦杰道:“既是你先挑起此事,刚好我也有些话要劝你,梦琳本性并非大奸大恶,实因环境影响所致,自小受她爹的教唆,犯了些无心之过。只要善加引导,仍能走上正途,何必定要对她斩尽杀绝?你……你就不能放过她么?”
沈世韵冷笑道:“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积怨难消之人通常有此一问,总能问得劝说者哑口无言,李亦杰也不例外,只劝得几句“心胸要开阔些”,又道:“你曾经说过,以杀止杀,则永无休止。我觉得你深明大义,连满汉间的刻骨深仇都尽力设法化解,可怎么事情临到头上,释怀了国仇,却仍不能忘记家恨?这岂非言行不一?”
沈世韵道:“你也告诉过本宫,杀一个魔头能救千万百姓,乃是为民谋福祉的千秋善业。本宫就要将楚梦琳碎尸万段,骨肉为泥,方泄我心头之恨。”李亦杰听了这话,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头顶,全身发冷,艰难开口道:“韵儿,你……梦琳并不是全然无药可救,她也是曾跟我们风雨同舟的伙伴,你就忍心下这样的狠手……你何时变得这般阴险狠毒?你简直残忍得令我恐怖!”
沈世韵冷笑道:“李卿家,多谢你的评价了。你什么都不懂,却总幻想着当救世主?你知不知道,当日在长安王府,楚梦琳一听说了我的身份,待咱们五人各自分道扬镳后,是夜便回转潜入暗杀。如不是皇上在场,阴差阳错的救了我,我今日还怎能有命来听你谴责?如今她仍贼心不死,竟敢公然闯入皇宫行刺,本宫没有那般高尚,给她打了左脸,做不到复将右脸送给她打。是不是她想杀我,我就该抛兵卸甲,脱得一丝不挂,迎上前等她动手?她要害我是无心之过,我想活下来就是阴险狠毒?这是你的论调了,难道本宫的命就活该比她低贱不成?哼,连江冽尘如此人物,尚且懂得对我敬而远之,她又算什么东西了?”
李亦杰惶恐道:“不是的,韵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是我不知,中间竟还有这一段曲折……”
沈世韵打断道:“现下你是知道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你愿不愿意帮本宫杀她?”李亦杰道:“这个……”想到要亲手杀楚梦琳,明知不忍,他又是重诺之人,无法答允违心举止。
沈世韵一挥手,冷笑道:“罢了,本宫不来迫你背叛朋友。这个忙你可以不帮,但绝不能干涉我的大计,否则任你是何人,一律格杀勿论。”将头向后一仰,李亦杰担心她撞痛脑袋,横过手掌想代她遮挡。猛然托了个空,更是无地自容。正没作理会处,忽而宫门轰然大开,洛瑾和胡为肩并肩的走了进来,胡为一见是他,心下仍存怯意,向洛瑾身后躲了躲。
李亦杰自识得他们,见面时从未如此刻般欢喜,正亟盼有人来打断此时尴尬的二人独处,迎上前问道:“洛瑾姑娘,大夫怎么说?韵儿她……怎会突然晕倒?时常会这样的么?”洛瑾笑道:“你见过哪个正常人没事干就经常晕倒?真是荒唐!你要想说娘娘不是常人,是神仙,谁又听说过整日晕乎乎的神仙?莫非是醉酒大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