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没有这样的才能......”
“或者!”阿尔费雷德抬高了声音。“更极端一些,伊莎贝拉一世、克里斯蒂娜一世,你有自信成为‘航海女皇’、或者‘拓圡女帝’吗?”
“我......”
“再或者,你真的不是朕的女儿,你可以宣布放弃你的公主身份,反正你已经是朕的私生女了,只要你自愿解除收养关系,你就不用履行公主的职责了。”阿尔费雷德补充道。
“那是......”
“那是你不再是朕的女儿,朕不会在对你有任何照顾,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因为你是个私生女,你永远不会拥有和任何一个上档次的王子结婚的机会,你永远都是‘阁下’、而不是殿下,你会失去你的津贴,朕会收回你的封地君士坦丁堡。”阿尔费雷德语速极快,他认识到自己对女儿的教育太偏颇了,他很想保护好她,但是做过头了,他把她交给狄奥多拉来教育错的太离谱了,她就是一个完全的温室花朵,她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是父母离婚,并差点为此一蹶不振,脆弱至极。“而且,威廉里奥也不再是你的哥哥,你可以吗?”
“我,我不知道。”克里斯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渺小,她的所谓“成长”是那么可笑,狄奥多拉教导的生存哲学,让她参与的那些事情对于一位公主而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那么,你自己选择吧,克里斯,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女儿,朕给你机会,就这样。”然后,帝国的皇帝干脆利落的切断了视联。
亚伦·穆莱尔和梅耶·金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具“尸体”,坐着的和躺着的,克里斯汀和狄奥多拉,母亲和女儿,死去的和活着的。同样无声,同样沉默,同样没有生气。
“打扰一下,殿下。”亚伦和梅耶对视一眼,率先开口。
“什么?”克里斯汀刚才接受了太多信息,现在只能机械的按习惯反应。
“女伯爵阁下的死因臣大致有眉目了。”亚伦说。
“细说给我听!”比起阿尔费雷德所说的那些摧毁她世界观的东西,眼前的事情更让克里斯汀关注。
“雷托·特纳是怎么说的?”
“毒箭木中毒。”梅耶接话。
“是中毒没错,但不是毒箭木,而是钩吻。”亚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有区别吗?”克里斯汀对这两个发音明显不是亚历山大文的语言很是迷茫。
“对亚历山大人而言没什么区别,因为亚历山大都不产,但是对于东方人而言,毒理学本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东西,更何况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毒物。”
“怎么说?”
“毒箭木又称‘见血封喉’,毒性极强,某些地区部落会把它的枝叶涂在箭头上用于狩猎,中箭的野兽会立即使失明,几秒钟就能毙命,用在人身上更加......”亚伦解释道。
“但是妈妈她......”挣扎了好几个小时。
“对,所以不是毒箭木。相反,钩吻的话临床表现为腹痛、腹水;恶心、呕吐;视物不清、视力障碍;抽搐、心律不齐等。”亚伦每说一种反应,克里斯汀的瞳孔都紧缩一下,因为她想起了母亲临死前的惨状。
“就是这个,简直和狄拉姊姊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梅耶惊呼。
“那么,是误诊吗?”克里斯汀问道。
“我想不是。”接话的人是玛姬·玛尔塔,她倚在门款上,似乎已经听了一会儿了。
“玛姬,你查到什么了?”
“雷托·特纳案发前几天才到的哈默尔恩,这是家庭医生说的,他得以成为家庭医生的助手就是因为他的履历突出,他是仅次于和平岛学园的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又有难得的游学经历,所以家庭医生看重他。要知道,负责哈默尔恩伯爵一家的家庭医师等同于哈默尔恩医生中最优秀的,这样的人看重的人,没道理会误诊这么重要的病人,除非故意的。”玛姬说,她在梅耶焦头烂额和克里斯汀兀自伤心的时候已经跟着jingfang把案情过过一遍了。
“没错,我跟这个人有过交流,他在毒理学上确实挺有造诣,这种程度的误诊简直是......”愚蠢。
“但是妈妈经过他的救治复苏了呀!”克里斯汀不解,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克里斯殿下,这......”亚伦欲言又止。
“你说。”
“但是......”
“你说!”
“是。”亚伦同情的看了小公主一眼,这样讨论自己母亲的死因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太残忍了。“有些救治手段和药物是可以短期内起到救治的效果的,比如,以毒攻毒。但是这是一种假象,之后的反弹更加厉害。臣当时就醒濒死的太上皇就适当使用了这样的手法,但是当时太上皇已经没救了,可是女伯爵阁下的情况,采用正确的救治方法,是有生还的几率的。”
“也就是说,雷托·特纳是假意救治狄拉姊姊,其实是加速了她的死亡?”梅耶捂住嘴巴。“但是把您请过来就是他的主意,您一到来他的阴谋就会暴露不是么?”
“恕我直言,梅耶小姐,等我敢到,女伯爵阁下的尸体恐怕都凉透了。”亚伦苦笑着说。
“那是他为了博取我们信任的托词,他有自信,他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他算计的很严密。”玛姬分析到。“他从提起和您的交情就是这个目的。”
“说句实在话,我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绝对算不上熟悉。”亚伦说道。
“......是我......”克里斯汀空洞的声音突然响起,然而她的眼神更加空洞。
“什么?”亚伦、梅耶都被这恐怖的声音镇住了。
“你们安静!”玛姬突然厉声尖叫道,再度吓了亚伦、梅耶两人一跳。玛姬是一个非常懂礼貌的人,她这么不顾身份年龄的表现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柴斯菲尔德。
“玛姬,是我,是我害死妈妈的。”
“不是的,殿下,您只是在面临一个选择的时候选择了看起来更有希望的那一个,那是一个陷阱,您被迷惑了。”玛姬坚定地说。
“但是我相信了特纳,我允许他给妈妈医治,我听从了他的花言巧语,我为什么不能更加清醒一点?我还为他驳斥了忠心耿耿的家庭医生......”克里斯汀双膝一软,无力的想要栽倒,但是玛姬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好吧,就是你。”玛姬改口到。
“玛尔塔小姐!”梅耶惊呼。
“就是你,但是你现在这样还能做到什么呢?女伯爵阁下已经过世了,你难道不能做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情吗?除了自责和哭泣?”玛姬厉声道,毫不留情。
“什么?”克里斯汀如梦初醒。“但是爸爸......陛下说他会‘视情况而定’......”
“他这么说?”梅耶不忿。
“是针对宫相阁下而言吧。”玛姬说。
“不是佩恩吗?”
“背后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目前而言有更清晰的目标。”玛姬说。
“谁?”克里斯汀立刻追问。
“莫妮卡·金,雷托·特纳是她推荐给家庭医生的,有金夫人的引荐,家庭医生才放心用他做助手的。”玛姬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她也有动机和机会。”
“又是家里的人吗?先是简·金?后是莫妮卡·金。”克里斯汀难以置信。“我要亲自去问她!”说完就冲出门去。
“谢谢你。”跟上克里斯汀前,梅耶在玛姬耳边说道。
玛姬只是怀疑莫妮卡,但是她并没有证据,但是她就这么大胆的说出来了,把克里斯汀的注意从她自己“害死”狄奥多拉上转移到真正的凶手身上,而且她还让克里斯汀振作了起来。
“职责所在,情之所在。”玛姬回到,是的,职责,她作为女伴的职责。情之所在,她依稀记得冬宫她因一时不平挺身而出自荐成为年幼公主的女伴。由此,她效忠于克里斯汀,哪怕帝后不和,克里斯汀有可能失去一切,她也不离不弃。她是真心忠诚于这位主君,为此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和大好前程,她是真的把克里斯汀当成姊妹,希望可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