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碗里的萝卜块。
我问:那二娘什么意思?
二娘说:依我的意思,关御医这人真的不错,老实,可靠,工作稳定。
我说:不行不行,二爷和长贵一样,都是我的兄弟。
二娘咂嘴: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的不要总是跟别人称兄道弟,像什么话!
我说:反正我和二爷不可能,再说了我这德行二爷也不会喜欢的,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
二娘说:啊?没想到关御医要求这么高,那就真是没办法了。可我瞧见他对你挺好的呀。
我说:都说是兄弟了嘛,能不好嘛。你看长贵对我也好着呢。
终于我提起筷子夹起了碗里那块凉透了的萝卜。
二娘说:喔,那没事,二娘给你再物色物色别的人选。可惜啊,现在长安大龄未婚男青年寥寥无几,也就二爷是个宝了,其他的要么就是年纪比你小,要么就是中年丧偶了。
听到这,我被萝卜生生噎住。
……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固执,尤其是在子女的婚恋问题上。孩子若是到了十六岁左右仍无人认领,那么爹娘就要开始为其操心,奇怪的是,若是孩子在小时候拉了别家孩子的手,亲了别家孩子的嘴,睡了别家孩子的被窝,那么家长又要训斥孩子早恋,更有的家长认为这是顶着无知的幌子公然耍流氓。在家长的眼中,早恋不行,晚恋也不行,不恋更不行。不早不晚刚刚好,这想法挺符合中庸之道,但不是什么事都能中庸,过于追求中庸反而显得平庸。
吃完饭后我感觉困的不行,除了睡觉再无心神气力去干些别的事情。回到房中,点了盏烛火,提起笔写了两笔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身体越发冰冷,我恍惚梦见自己站在冰面上,环顾四周,是一座冰雪之城。我想,这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雪都。低头时赫然发现自己竟赤脚踩在冰面上,因为过于冰冷双足已经没有丝毫血色,我颤抖的抱紧自己蹲下,不愧是冰封之城,果然是寒冷难耐。
突然,有一只从天而降的巨鹰将我叼在怀里,丰满的羽翼将我紧紧裹住,冻僵的身体本能的朝着密集的羽翼下缩了缩,莫名的我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香味,于是努力的贴在羽毛上使劲吸鼻子,啊这淡淡的香味好像师父的体香。
师父
倏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
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像一只猴子一样缩在师父的怀里,身上还盖着一件厚重暖和的狐皮大衣。
我嗫嚅道:师父?
师父低头扫了我一眼,语气冰冷问道:怎么了?
我说:师父怎么在这儿? 师父说:为师要不是来看你一眼,你这孽徒就打算趴在桌上睡一晚?
我说:本来想记个帐,记了两笔实在睁不开眼就睡着了,你瞧,那两笔还在这呢。
账簿上确确实实被划了两笔,一笔不多,一笔不少,实实在在的两笔杵在那。
师父说:为师说了多少次,不许赤脚,你偏偏记不住。
我说:这鞋子对我而言是一种束缚,没了它我觉得自由。
师父沉默不言。
我说:不要自由了,徒儿下次一定谨记师父教诲。
师父说:罢了。
我转移话题,问: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徒儿,来长安后你时常行踪不明。
师父说:的确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过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
我说:我可不愿瞎操心,没有什么事情是师父解决不了的。
师父说:你呢?
我摸了摸鼻子问:我?
师父说:这几日你二娘频频和为师提起你的亲事,她觉得关御医不错,问我如何。
我激动的险些从师父怀里摔下去。
师父说:为师看着也挺好。
我说: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我晚饭的时候就和二娘说清楚了,让她以后别在乱点鸳鸯谱了。你们谁要觉得二爷好,你们自己嫁去。
师父说:那你觉得谁好?
我想了想,说:师父好。
师父眉毛一挑,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回答。
我从师父的怀里钻出来,赤着脚一溜烟儿的钻进被窝,探出个脑袋对着坐在书桌前纹丝不动的师父说:徒儿身体不好,尽管现在活蹦乱跳,搞不好某一日就不跳了。这话我不能对二娘说,怕她担心,但我自己知道,我若是真嫁了人,也是拖累别人。而且……徒儿这容貌这世间应当没有男子会喜欢,大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再不济也要长得健全,最差也要长的安全。就算最后有一人勉强把我娶了回去,若不是真心喜欢我,与我日日相对,日日想守,对彼此都将是一种折磨。
师父在昏暗的烛火下静静坐着,他的眉头紧锁,表情严肃。我很想问问师父此刻在想些什么,可是被窝捂暖之后困意立刻席卷而来。
师父说:在为师的眼里,你一直是世间最美的
独留师父自然自语,我已睡得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