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崩塌(1 / 2)青楼里走出个妖大王首页

烛光晃了晃,灭了。

系在叶澜清手上红绳也在此时遽然断裂,他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有鲜血缓缓地从他的口中流出。

“快把红烛重新燃起。”一苇道人牵着另外两条红绳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大声吼着让柳斐取火来。

柳斐望着那断线面如金纸,连点火的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一苇道人牢牢地握紧另外两根生死线,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迟玉霄和叶澜清两人平安无事。然而凡事不经念叨,一苇道人越是在心里挂念,事态便越是朝着他所期待的相反方向发展。他眼睁睁的地看着迟玉霄手中的红线也莫名断裂开来,本来牵扯住的力量猝然消逝,他止不住地往后倒去。

迟玉霄静静地躺在那儿,虽然没有像叶澜清那样呕出鲜血,但也是香汗淋漓,双眉紧蹙,看似颇为煎熬。

“这可怎么办!”柳此时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一苇道人回过头去望那红烛,已经只剩下半截指头长短了,烛泪滴了满台,枯萎了的一团红。

他低声骂了句浑话,连忙将仅剩的一根红绳挽了个安神结系在自己的手上,又一咬牙,狠下心来将在自己的舌尖咬破,将一道血箭射入红烛微弱的火光中。火光陡然窜起,外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内芯却镶着一圈耀眼的金边,显得妖异诡谲。

“你这是做什么?”

“玉霄姑娘和澜清兄的红绳已断,恐怕他们会有随时被卷入森罗梦境永远不能出来的危险,所以我现在要进去救他们。”危难之际,一苇道人也已经无心考虑自身安危,急急从怀里翻出一个白瓷药瓶,从中倒出一枚朱色丹药吞了下去。

“可要守好了。”一苇道人托付道:“这次就算是山崩地裂,你也万万不可以再让这红烛给灭了。”

柳斐心中仍有愧疚,恨不得剖心以证决心,连忙把头点得如捣蒜泥。

“那如果这红烛烧完了你们还未醒过来我该怎么办?”柳斐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就将我送回清风观,见着了我师傅就跟他说声徒儿不肖了,见不着的话就把我埋在道观门口的老松下吧。”一苇道人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他回不来的话,那么迟玉霄和叶澜清以及柳霜也将永远被梦中,再无生还可能。

柳斐恻恻,还想说些什么,但发觉此时此刻再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生死往往一瞬,言语失去了力量。

再抬头时,一苇道人已经闭着眼睛打着座,呼吸绵长,眼皮正微微地动着,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显然也入梦去了。

话说这一苇道人合了眼,鸦羽般的黑暗便无边无际地袭来,他孤身走在这荒芜的永夜里,其实也是颇为忐忑。虽说入梦之术不算上等法术,但因为是第一次施展开来,自己实际上对此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再加之梦境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变幻多端,阴晴难测,处处都充满着想象不到的陷阱,稍有不慎便会永远迷失。

幸亏手上还拴着柳霜的红绳,这大大减低了走散的风险。

一苇道人走走停停,走几步便扯扯红绳感应绳子另一头的方位,虽走得慢,但一路也无惊无险,走得平稳。

也不知道走出多远,远方一道门拦住了前路。

一苇道人不疑有他,上前便推开了。门外虽是夜晚,但因为明月朗朗,所以照得周围一片清亮。一苇道人环顾四方,发现自己正身处荒郊野岭,目之所及山峨葳蕤,怪石嶙峋,还隐约间能听到几声狼吼此起彼伏。

他总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正纠结时,远处来了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妻,一人牵着着一个还没半人高的小孩,怀里还抱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娘,我饿。”其中一个小孩说道。

“忍忍吧,”满脸倦容的女人哄道:“再忍忍吧,实在饿了就再喝口水。喝了水就不饿了。”

“把孩子给我。”男人说道。

女人把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孩子他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然呢!全家人一起饿死吗?”男人恶狠狠地凶道:“咱们家哪里养得起那么张嘴。”

男人见女人还在犹豫,便不耐烦地从她怀里将那婴儿夺了过来,四处望了望,终于寻了块石头将婴儿给放下:“孩子,别怪爹狠心。”

女人不忍,在一旁哭哭啼啼,惹得两个孩童迭声追问自己的娘亲怎么了,还有爹爹,为什么要将小弟抛在巨石下。

男人不再留恋,连拖带拽地将女人和两个孩子推走。

一苇道人走上前去,石头阴影下的孩儿十分乖巧,也不哭不闹,冲着一苇道人挥了挥略写消瘦的小手,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天际间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不把他抱走?改变他的命运?”

一苇道人知道,这个婴儿虽然奇迹般地在野外活了下来,但是第二日便会被人贩子捡走,从此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毒打,被关在肮脏恶臭的小房间里,被饿肚子,被逼着去偷蒙拐骗,小小年纪便尝遍世间的人情冷暖,酸楚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