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迟玉霄服下了整包的巴豆却什么事都没有?”
柳府的暖玉阁里,柳霜和雪兰正在对弈。檀香木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形势上旗鼓相当,倒不是因为两人水平不相上下,而是因为对弈不过是个幌子,两人全副心思都在密谋对话中。
柳霜听了昨晚的巴豆事件后也觉得不可思议,常人服下如此大剂量的泻药居然还相安无事?着实是有些蹊跷。
“你说会不会这迟玉宵暗地里在修炼什么邪术啊?”雪兰平日里闲暇时便爱看些有的没的话本,此时异想天开,想象不由得信马由缰:“所以她才……”雪兰停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百毒不侵?”
“你确定她把药都喝下去了?”柳霜琢磨着这其中的道道。
“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雪兰说道:“她就坐在我眼前喝的,我敢保证不是什么障眼法。”
“那这就奇怪了。”柳霜沉思。除了身世成谜,通晓异能,行踪莫测以及行事吊诡之外,迟玉霄如今又多了一个谜团,那便是异于常人的体质。
难不成迟玉霄真如雪兰所言背地里练了什么神功或邪术?抑或她本身便是一个奇人异士所以具备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
“你说,”雪兰在一旁打断了柳霜的思绪:“迟玉霄会不会是妖怪啊?”可能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雪兰颤抖了一下,饶是青天白日还是觉得双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柳霜声调突然拔高了起来,她觉得在脑海里的那幅图画更加清晰了,它的轮廓正在逐渐地显现出来,颜色也不再是雾蒙蒙一片,而是成了有了质地的鲜艳。
“前几个月城里不是还起了场妖害吗?有几个男人死得面目全非,浑身只剩下一个骨架子,就像是被由内至外吸食得一干二净一样,大家都说是被妖怪吸食了精/魂才会这样的。那时候闹得可是人心惶惶。但是后来再也没有这样的命案发生,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样。”雪兰仔细地说道:“你说,如果真是妖怪所致的话,那会不会是那个妖怪吃饱喝足了蛰伏起来了?而迟玉霄便是那个妖怪!”
如此一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柳霜猛得一个起身,动作太大以至于把棋盘都掀翻了,黑白分明的棋子落了一地,一败涂地地混在一起。
因为迟玉霄是妖怪,所以她的身世不详因为迟玉霄是妖,所以她能如此了解自己被邪祟所累因为迟玉霄是妖,所以她能想出入梦的主意并神勇无比地出入梦境因为迟玉霄是妖,所以上官堂才会被她的妖法所迷惑,对她言听计从因为迟玉霄是妖,所以她才能服下一整包的泻药而什么事都没有。
缠绕在柳霜心间的团团迷雾终于在此时散了开来,那副破碎的画卷终于在此时现出了它的真面目:泛黄的绢纸上描画着一位裙带飘飘、衣着华丽的女人,双手如玉,俯首拈花,但面容却是狰狞的兽脸,血口大张,厚嘴长牙,目凸尖耳,涎水滴在了娇花上。
这难道不正是迟玉霄的真面目吗?一个伺机而动、摧害生灵的妖兽!
柳霜初初还觉得愤慨和兴奋,为了她的澜清哥被迟玉霄所迷惑而愤慨,为终于能发现迟玉霄的秘密而兴奋,但现在却突然生起了丝丝害怕。
如果迟玉霄真的是妖怪,那自己要如何跟她相斗?
“怎么了?”雪兰以为柳霜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安慰道:“我那都是胡言乱语你别当真,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啊。迟玉霄要是妖怪的话我估计早就被她给吃了。”
柳霜呆呆地又坐了下来,雪兰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其他的事。说的是什么事已经不重要,柳霜丝毫没有在听,就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丫鬟的叫唤才让她从思索中醒转过来。
“小姐,是时候用膳了。”
柳霜回过神来,疑道:“怎么今天是你?柳管家呢?”
自从柳家出事以来,柳家人再也没有人齐地聚在一起吃过饭,柳霜也自然没有心情去面对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便吩咐了柳管家将饭菜送到自己的房内暖玉阁来食用。可是今日却换了天心这丫鬟。
“今日来了客人,柳管家正在送客,不便送饭菜过来,便差小的来了。”天心手脚麻利地布菜,桌子上很快便摆上了柳霜爱吃的菜肴。
柳家遭了这档子事,往日来往的亲朋戚友都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有客人呢?
柳霜感到好奇,挪到门口向外张望。从她这里望出去,恰好能看到厅堂的一角。
果然,柳霜瞧见了柳管家和另外一个男人。
这人身材矮胖,衣着朴素,细看下手上似乎还捧了个什么东西。柳管家对此人颇为恭敬,微微颔着首弯着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这人是什么来头?”柳霜回头问丫鬟天心。
天心也凑到了门前张望了一下说道:“那人便是清风观的一蝉道长,听说老爷先前一直在发散人手找他,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