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楼澜见到他时,那双干净的眼几不可察的起了波澜,抢在梁荃的话前对云蔚行了一礼道:“娴妃妹妹病了,不便迎接各位来使。”
梁荃看了楼澜一眼,幽深的目光中闪过精光,今晚的楼澜分外浮躁,少了平日里的沉稳持重。
“诸位请。”他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话题,让各国来使落座。
“礼官。”待众人就座之后,他又唤了礼部官员。
“宴会开始,开场歌舞蒹葭。”礼官念出了表演曲目。
殿内再起琴瑟之声,舞姬鱼贯而入,围着一位指弹箜篌的乐姬,歌曲之声婉转空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自乐曲响起之时,楼澜的目光一直落在云蔚的身上。云蔚听到曲名的时顿了一下,又继续揽着身旁的大暑调笑。
楼澜的神情瞬间变得万分落寞,失手打落了案上的杯盏。
“你怎么了。”梁荃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出声询问。
楼澜胡乱的收拾着打翻的杯盏,对他道:“臣妾无碍,许是连日排练歌舞,太过操劳了。”
“让侍女收拾吧。”他用眼神示意了站在一旁的侍女,那侍女立马上前来将桌案收拾妥当。
楼澜的目光依旧落在云蔚的身上,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梁荃的眼中。
南梁的官员多迂腐文臣,听到曲中有“白露”二字,不由的皱了眉头,不知是谁小声提了一句:“此曲冒犯了娴妃娘娘的名讳。”
其余的文臣暗自点头,却无人敢提出来。这舞曲编排皆是容妃娘娘一手操持,如今她正值盛宠,自然无人敢挑他的错处,只当这是宫闱内斗。
但各国来使却是一字不落的将南梁朝臣的话听在了耳中。
“白露为霜,这娴妃之名好像就叫白露,听闻你们烨王喜欢以二十四节气给身边的女子取名,那这算不算冒犯了娴妃名讳。”薜荔笑问身边的小暑道。
薜荔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一句话似要挑起两国恩怨。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怕是要被满殿梁臣愤恨的目光凌迟处死。
好在小暑是个有眼力劲的,连忙俯身对薜荔道:“昭王错了,烨王身边的女子之名只有二十三节气,从无白露之名。”
但薜荔哪里会管南梁群臣的想法,立马将话题引到云蔚的身上,“烨王莫不是早知梁国宫廷之内有一后妃名白露,所以身边的女子从无白露之名。”
他这话问得极其大声,几乎盖过了殿上的歌舞之声,就连皇位之上的梁荃与身旁的楼澜都听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蔚的身上。
甚至有人因薜荔的这一句话而起了无限遐思:娴妃娘娘是否与烨王之间曾有不可告人的渊源,烨王一来,她就病了。而烨王身边有无数女子以节气为名,却独独不闻有人叫白露,其中关联不得不引人深思。
而那些知道东齐与南梁之间局势紧张的人,甚至怀疑白露是东齐送往南梁宫廷的细作,比如梁荃,兰茝与燕云几人。
毕竟白露曾向梁荃透露过要迈向权力高位的野心,可是她成了娴妃之后,却一直无所作为,甚至在宫内日日唱着二十四节气之歌,与烨王云荟蔚以二十四节气给身边女姬取名不谋而合。
不得不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