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宁府北上梁山泊的这一条水路,去年阮小七和卜青两人已随古浩天南下建康请安道全时,走过了一遍,至于淮阴到济州这一段,当年江淮救灾期间,也不知走了多少次,因此整条水道他们都比较熟悉。
当日在梁山上请的古浩天的同意后,史文恭立即与阮小七、魏定国等人,从特种营、水兵三营、火器营里挑选两千多好手,而后组成一支混合队伍乘船南下。
京东西路、淮南东路以及江南自北而南相接,境内地势平坦河网密布,大运河到了淮阴之后便往西北东京方向拐去,若要进入梁山泊就得北上泗水。
且说宿迁城北十余里有一个叫做怀泽的小镇子,西来的濉水在这里汇入了泗水,因此形成了一个较为宽阔的水域,而且周边芦苇密布河汊众多。最近几日,小镇周边的一些大小河道里、码头边,突然增加了不少渔船、商船,但当地的人们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这一日泗水下游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数百条大小船只靠满了宿迁至怀泽的河岸,随后镇子里到处传言,这是江宁城过来的朝廷水军,此行要北上去济州去剿灭梁山的草寇。
史文恭与阮小七、魏定国等两日前便带着数百人手,装成渔夫、商人到了怀泽周围。此刻在小镇码头的一家小茶馆里,三、四个人围坐在窗口的一张桌子旁,对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官船小声议论着。
“史营长,方才俺驾着渔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大小船只正有五百余条,看那船上官兵倒也不少,估摸着每船有好几十人,应该有万五之数。”
阮小七刚才过去侦察了一圈,发现这战船、水军与情报里并无出入。
“这人手船只倒也不少,小七兄弟刚才看了一圈,可有什么好主意。”
史方恭坐在窗边,远远的望着那些船只,一时心痒痒的。
阮小七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便回道:“他们船队太过庞大,我们一口子是吃不下,只能零敲碎打了,能吃多少吃多少,今晚便先由我带一些兄弟对镇子码头这十余条船只下手。”
魏定国见说,连忙问道:“小七兄弟可用的着火器营?”
“你们这些宝贝疙瘩暂且留着,要紧时候再大用,万不可暴露了。”
阮小七还没有回话,史文恭却笑着阻止了。
火药在梁山可是神器,下山时古浩天曾对其有过专门交待,因此不到关键时刻,史文恭还真舍不得用。
当下三人细细商定了行动方案,便分头去了。到了夜里子时,码头边的苇丛里突然出来了几条渔船,他们慢慢的接近了那并排停靠的十余官船,随后船里出来十余个人无声无息潜入了冰凉的河水里。
凌晨时分,码头上的十余只官船突然出现了骚乱,随后不断有人惊呼“进水了”“进水了”,片刻之后,立即有许多衣衫不整的官兵从船舱里涌了出来,可是意外的是,原本系的好好缆绳却不见踪影。看着逐渐下沉的船只,这些人只得一个个跳进黑呼呼的冷水里,然而沉船的速度很快,最终也只少数人惊慌逃上岸来。
码头上官船连续出现的异状,迅速引起了周边船只的注意,刘梦龙也在稍后得到消息,但待其赶到之后,那十余条船只已全部沉入了水里。 第二天,为了清理航线,数千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把十余条沉船打捞上来时,这才发现每一条船的要害处都被凿开了一个大洞。
什么人如此大胆!刘梦龙在心里假设了诸多可能,最后还是把嫌犯固定在自己即将征讨的对手身上。来者不善啊!他不由的对自己此次的征途担忧起来。
此后两三天,刘梦龙命部下严加防范谨慎前行,行程倒也顺利,不觉得船队行进到了吕梁洪镇。这日午后,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起了变化,一场大风暴毫无预兆的从北方袭来,水师的船队无法前行,便全部就近泊在了附近的一个河湾。
史文恭等人近日一直跟随在官兵船队的附近。刘梦龙的警惕,使他们一时无从下手。但今天下午突然到来的大风,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个天赐良机。
“定国兄弟,你不是日日叨念着用火吗?今日突起大风,官兵的船只全挤在那个河湾里,正是火攻良机,今晚便让你火器营出手。”
河岸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商船里,阮小七兴奋的对魏定国说道。
“只要夜里风势不停,我定能让这把火烧起来!”
魏定国坚定的说道,他已经把这一把火作为自己上梁山后的首功,无论如何他都不愿错过。
“放心,这风头今晚必停不下来,你且好生准备,到时着水兵和特种兵协助于你。”
史文恭说完,几个人便上了岸,顶着风往北边去了。
到了半夜,呼啸的大风并未有消停的迹象,河湾里的水师锚地里,除了一些靠在舱门口守值的军士,其他人都缩在舱里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