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儿被烫伤了,脸上两颗大水泡晶莹透亮。但她坚持不使用任何药物治疗,因为这是她自小便养成的习惯。她认为生病是长生天的惩罚,作为虔诚的教徒就应该坦然接受,任何使用药物的行为都是对长生天的不敬。但朱由检对这个说法深表怀疑。
医官对拒不配合的苏沫儿毫无办法,只好把事情告诉了科学院的几个名医。结果,名医们纷纷出动,一路吵闹着来到了屋门前。这位自称不吃药也能痊愈的奇女子怎可放过,不扔进科学院里做实验…咳咳,进行药物治疗,岂不是暴殄天物?
谁也没想到,苏沫儿竟然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把刀子横在脖子上,坚决不从。就连布木布泰的规劝也不起作用。失望的名医们告辞而去,苏沫儿跑到一棵树下虔诚的祷告,请求长生天的原谅。留下一脸尴尬的朱由检和满脸愤怒的王女,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朱由检拖过两把躺椅放在阳台,把遮阳伞竖好,又命侍女将早餐放在桌上,便对布木布泰做了请的动作说:“你先吃饭,看看这里的手艺正不正宗。我先休息会儿,昨晚和哥哥议事累坏了。”
炸得金黄酥脆的馃子,飘香的羊肉馅包子,只咬上一口便满口生津回味无穷,再来上一块酸甜的酪蛋子,喝上一碗浓香酥油茶,布木布泰觉得好日子本该如此。要是没有身边的那个可恶的纨绔,日子就会更加美好。
朱由检缩在躺椅之中,一只腿翘在扶手上上下晃荡,左手一杯果汁,右手拿着烟卷,正望着南海出神。丝毫没有关注吃得抚了抚肚子的王女。这倒让布木布泰有些不可理解,额赫说过的那些羞人之事,为何这个明朝亲王却好像丝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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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你平常的日子就是如此悠闲?”布木布泰问道。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公鸡,从侧面来看还是不错的。比起明皇来说,也就逊色了那么一点点。但如果真可以选择,她情愿嫁给明皇,这样对科尔沁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朱由检将烟卷摁灭,喝了一大口果汁,并没有回答王女的问题。他指了指两人所在的房屋说:“这间房屋是尊邸一号,是科学院修筑的大明最奢华的三十套别墅之一。原本是我哥的私人别墅,但现在他把屋子暂时让我们住。”
朱由检不理会王女的眼中的疑问,示意她走上前来,然后指着丛间小径上,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道:“那个人叫朱鼐钧,原本贵为代王,封地在大同。后来阴谋发动叛乱,失败后被我哥丢在科学院当个花农。他一家子老老少少,如今都在这里自食其力。”
布木布泰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这种事在蒙古根本不可能发生。他父亲就亲手砍下了自己三个弟弟的脑袋,还霸占了他们的妻女,夺走了他们所有的财富。为何,明皇对叛变自己的人会如此宽容?
朱由检不紧不慢地说:“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所以把你心里的那些权谋之术收拾起来,也不要妄想可以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当年我们两兄弟被李选侍虐待的时候,哥哥每次偷偷拿了吃食过来,都是紧着我先吃。现在,哥哥也从来没有把我摒弃在权力中心之外。汉人有句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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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表情尴尬,慢慢坐在了另一张躺椅上,细细品味着朱由检的一言一词。秀美的小脸上,写满了重重疑问。自己到底道行不够,被信王一眼看穿,但他怎会对皇权没有丝毫的窥觑,这不可能,没有一个男人会放弃对权力的渴望。
朱由检看了看正在锄草松土的朱鼐钧,嘴角忽然荡起一丝笑容:“我知道,你们都以为哥哥是个傻子。可是我敢打赌,只有极少数人能看明白哥哥的举动。你们真以为哥哥,就只知道摆弄些新鲜玩意儿,卖弄些奇巧淫技?”
布木布泰明白,接下来信王要说的话,肯定事关一些大明的宫廷内幕。作为王女,对这些内幕自然不会特别有兴趣,这种事在科尔沁见多了。她只是奇怪,信王为何一定要告诉她?
朱由检看着满脸疑惑的布木布泰,收起刚才戏谑的笑容,正色道:“我知道你想问,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就会掉脑袋,为何我会告诉你这些。那是因为,我哥哥和皇嫂之间的悲剧。另外,你的身份特殊。我会明确告诉你一条红线,切莫越过!!!”
布木布泰很清楚,女人在政治斗争中的弱势地位。蒙古族的皇女贵妇,那个没有让人难以启齿的往事?只是她没有想到,信王会如此开诚布公的告诉她,关于明朝皇室的秘闻。
朱由检神情严肃地说:“你和我都是棋子,是我哥哥手里两枚重要的棋子,但我不介意。你我都知道,作为皇室子孙,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你之前不也差点被送到辽东喝西北风。我们既然得到了天下的荣耀,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哥哥为了大明朝的安稳爬冰卧雪,几次差点丧命为了保持朝廷关系的稳定,狠下心把皇嫂关进了冷宫为了彻底稳固大明民生,不惜降低姿态,做那许多人不屑之事。我作为大明亲王,怎能袖手旁观?怎能只求当个太平王爷?
我承认对权力有很大的渴望,我不是傻子。但我绝对不会对哥哥有任何背叛之心。所以,这也是我对自己家人的要求,当然,你现在还不算。你只需要知道,切莫自持身份干预朝政。你肯定想问,我为何如此?那你得先知道我哥哥到底做了些什么。”
朱由检双手一拍椅背站起身来,指着南海说道:“走吧,我们去划船,到湖里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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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乌日图道,也就是蒙古长调。
额赫:古代蒙语母亲的意思,额吉也有母亲的意思,多用于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