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希不是很能理解安择明的心情,也不很能理解安择明的话。
她不是很能理解分手为什么会心情好,她没有谈过恋爱,不清楚个中缘由。
大街上人声鼎沸,安择明顺手接过一个人的传单,瞥了一眼上面的宣传语,问陈希:“看上这上面哪个手机了?我给你买。”
陈希想了想,姥爷好像需要有个老年机,于是指着那个八十八的说就这个吧。
安择明好像是觉得便宜,把纸顺手扔了。安择明扔垃圾,从来就没有好好地扔进垃圾桶里,要么是撇在草丛里,要么是飘在大路上,反正不制造点垃圾,他心有不甘。
陈希说过不止一次,安择明觉得、陈希墨守成规,直接严肃地批评了她:我要是不这么做,清洁工哪有机会做贡献?
陈希隐隐觉得她说得不对,但又没法反驳。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了饭之后少见地上了节课。这节课安择明听得相当认真,还在陈希给他抄的笔记上写写划划。
安择明的字不好看,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写着写着就笑了起来,嘴上嘟囔着“跟你的字放在一起好像不太匹配”。
陈希的字好像也没多好看到哪儿去,但就是胜在一个干瘦清秀,因此看起来很有味道。
陈希给他讲完了课,安择明执意要送陈希个什么东西,陈希左说右说不要,安择明依旧不罢休。直到两人看到路边、正好有个人在贩卖宠物,有毛绒绒的小狗、小猫、还有粉嫩嫩的小兔子。
陈希双眼一亮:“你买个兔子送给我吧。”
安择明说好,付钱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你还真的很像一只兔子。”
“为什么?”陈希问。
“胆小,白净,我看尤怜。”
陈希没好意思纠正他那个是“我见犹怜”,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安择明,回去好好背背古诗。”
“……”安择明瞥了她一眼,顺手把那只兔子递给她。“我语文学的可好了!我语文每次都能考九十多。”
“满分一百五你考九十多很骄傲?”陈希打断他。“换算下来九十分刚及格。”
安择明那双桃花眼眯了眯,显示出当前的不愉快。“你会不会说话?”
陈希没再说话。
安择明回过头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不太好啊,叶彬不在了,唐之迁语文每次都考130多。以前叶彬在的时候,也都能上100。”
陈希很想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学了你没有,你考九十多已经很厉害了,但是陈希没好意思说出来。
“别说这个了,给兔子起个名字吧。”陈希说。
安择明想了想。“所以这就是我干闺女了是吗?”
陈希点了点头。
“叫小白吧,它挺白的。”安择明说。
“……”陈希不禁为安择明糟糕的取名水平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陈希抱着装兔子的笼子,和安择明分道扬镳。
回家的时候正好母亲不在,陈希可以偷偷地把小兔子放在自己的床底下。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之于她简直是一种慰藉,小兔子也不会说话,就只会瞪着一双粉嫩嫩、湿漉漉、惶惶然的大眼睛,缩在笼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过了几天,小兔子和陈希熟了些,也就会没事蹭蹭她的手心,然后慢条斯理地嚼几口菜叶。自从有了小白之后,陈希的自言自语就变成了和兔子说话,实际上兔子听不懂她说的话,陈希心里是清楚的,但是每当兔子抖抖耳朵的时候,陈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都解决了。
安择明时不时地会借着讲题的由头看看兔子怎么样了,陈希每次都尽心尽力地实况播报。
陈希的母亲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某一天她回家早,惯性地推开陈希的门,发现陈希正蹲在地上摆弄什么。陈希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推门进来,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头。
陈希的妈妈在她将那个笼子塞进床下的前一秒按住了她的手,陈希的妈妈向来不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于是语调也非常冰冷。“谁让你带它回来的?”
陈希没说话。
“你再不说话信不信我把它扔出去?”
陈希的母亲惯是这么逼迫她的,招不在多,管用就行,于是陈希说。“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是我同学送我的。”
“男的还是女的?”
陈希抓了抓头发,她有时候是真受不了自己妈妈这种神经质的问法,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不应该活在母亲的控制之中。大约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陈希的心中飘过“财务自由”四个字。
财务自由这个词还是安择明讲给陈希的,陈希并不知道那么多高明的词汇。安择明的眼光惯是很独到,这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他的父母都是成功的商人,因此安择明从初中起就开始思考以后该怎么办的问题。
陈希的母亲好像有点困倦,没有再多问就转身出了陈希的屋子。当时陈希以为自己的母亲同意小白的存在了,当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