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家的姑娘打着贴心算盘,自己家的闺女却是没辙。薛氏愁的就是陆嘉玉这事儿。
今日陆嘉玉这突然回来,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婆家过得不痛快了,闹着想回娘家了。
薛氏原本还以为是小夫妻俩拌嘴了,谁知越听越不像回事。
陆嘉玉嫁的是襄阳侯府的嫡次子,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她那个婆婆不是个好的,她的妯娌又是婆婆的亲侄女,两个人好得跟母女似的,经常合起伙来给陆嘉玉使绊子。
而陆嘉玉的夫君,刚开始还能夹在其中劝慰两句,这日子久了也就觉得烦了,又被屋里的通房勾得五迷三道,更不爱往陆嘉玉房里去了。
陆嘉玉原先也是陆家上下尊崇娇养的嫡长女,何曾受过这委屈,当下就不管不顾撇下一家子人跑回娘家了。
下午在薛氏跟前哭诉良久,才被薛氏劝慰住了,现在哭累了在里间休息,薛氏却在外面一个人发愁。
这原本自己闺女是受了委屈的,可二话不说就自己跑回娘家,说出去终究不成规矩,现在反而成了理亏的一方。
薛氏又心疼女儿在侯府家受的苦,可也没办法亲自上门为女儿讨个公道,陆家虽也是京中贵族,却比不上人家世代袭爵的侯门。薛氏现在终于尝到了高门嫁女的憋屈。
这一愁二憋的,薛氏竟然就病倒了,病来得急势汹汹,又正巧赶上年关,府中事务繁杂着,薛氏不能做甩手掌柜,想了想,最后把府里的令牌给了海棠院,让唐姨娘代自己管几天家。
唐姨娘先是推拒了番,见薛氏是真的病重,便只好替薛氏管起了家,她从前在江南唐家也是跟母亲学过掌家的,又有管事处的管事妈妈帮衬着,倒也算有条不紊。
时值年关,事务琐细,府里大小管事都要来禀报唐姨娘,外头的庄头和掌柜到了年底也要进府报账,海棠院一时热闹起来。
唐梨就坐在暖阁里,一边练着字,一边听隔着帘子的唐姨娘在外间拨算盘询问下人,心里觉得安心极了。
近日天放晴了,冬日暖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前些日子结的冰也都化了,路面积水坑坑洼洼,房檐上也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雪萝从外面一路走进来,给唐梨带回一包桃酥,“这是萧公子送来的。”
唐梨默了默没作声,她现在也知道薛氏的打算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其实她也明白,萧竹清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们彼此出身都不高,萧家人口还少,唐梨嫁过去也没那么多关系要处理,且萧竹清也是腹有才华的举子,为人稳重诚实,唐梨是实在挑不出一丝错的。
她垂下眸子捻了块桃酥喂进嘴里,却觉得唇腔间都溢满了油腻,急急咽进肚里,雪萝给她递了杯茶,唐梨才觉得好些。
半晌,她放下茶盏,扫视一眼屋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铃兰呢?”
雪萝摇头:“方才看见她出去了,去哪也没说。”
一早上没见她了,难怪觉得今天格外安静。
……
铃兰这会儿却是在青松院。
一早上被陆三爷的人召唤,她避开了周围人,偷偷来到这里。
她本就是青松院要下的人,被朝烟选中,按着陆三爷的意思,送进了钱妈妈领的新丫鬟队伍里,被唐梨挑中了伺候。
算是陆三爷放在唐梨身边的耳目。
不过今天倒是她第一次来青松院,要面对那个传说中的陆三爷,铃兰还有点发抖。
她站在厅里候了片刻,就被朝烟领去了书房。
踩着一地漳绒地毯进去,铃兰一颗心砰砰跳,她平日在海棠院活蹦乱跳的,这会儿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胡乱行礼道:“三爷万安。”
陆郁正撑着长案写一副大字,眸子都没抬,沉声问道:“她最近怎么样?”
铃兰眼皮一跳,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回答道:“唐姑娘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