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拂了下衣袖,好奇的道:“你可探查到什么了?”
十七扬唇就是一笑,她笃定的道:“风念说的没错,果然和新楚有关系,那个面具男就是新楚的人,看样子我得回去查查新楚的皇族朝臣中有没有叫陆家宁的了。”
薛白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男子的衣裳样式虽然平常,但那衣服上的料子可是用的是价值不菲的绫罗绸,而且我看到他衣服上的花纹繁杂,也是对绣工要求极高的,自然也不会便宜。”
她顿了顿,又道:“那男子的身份必然不会简单,既然那个叫陆家宁的人可以使的动他手下的人,想必…”
十七的话并未说完,薛白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男子的身份确实不简单,但你如何断定他是新楚的人?”薛白凤眸一扬,悠悠的道,“你驱使野狼去袭击他也不像是为了取他性命。”
十七微微一笑,道:“区区几匹野狼是杀不了他的,我就是试探一下,人在紧急的情况下,为了保命是不会还想着要隐藏自己的功夫的。”
先前那男子一直躲在屋内不出手,那么她就逼他出手,这么一番试探下来,她发现,那男子的武功果然是来自于新楚。
“当然,能杀了他最好。”十七有些遗憾,“没杀了也无妨。”
薛白看着她忽然一笑,道:“我今日总算知道为何你能稳坐慕家少主之位了。”
她年纪虽小,心智手段却一样都不少。
十七闻言挑眉一笑:“哦?能得到薛小王爷的夸奖,十七还真是有些惶恐呢。”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十七对他了解的也算是不少了,这位薛小王爷,嘴巴真真是个不饶人的,能听到他的夸赞,还真是难得。
薛白瞅她一眼,施施然的道:“客气一下,别当真。”
十七:“……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第二日的一早,未见弥生,平阳郡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十七站在窗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这雾蒙蒙的天,哟好戏要开演了,她在信中已言明了原因,想必弥生一赶到平阳郡,也没顾得上见她,便带着族人去设置祭坛求雨了。
十七刚用完早膳,余光便瞟到门口的白色的衣角,她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那人道:“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这个时辰便能赶来,还真是准。”
门口站了一个穿着红白祭祀长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眸间是一片温文尔雅的笑意,他收了手上的白色油纸伞,才慢慢的进来,温温的笑着道:“许久未见,殿下还是老样子。”
十七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递给了他一杯热茶,干干的笑了两声道:“这不是刚起床么,没来得及梳发。”
弥生也不拘礼的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接过了那杯温热的茶,笑着道:“殿下一向不拘小节。”
十七笑眯眯的点头:“这话我爱听。”
她瞅了瞅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看看眼前眉宇间带着两分疲惫之色的男子,温声道,“辛苦你了,一会子你就在这好生歇息一下罢。”
弥生自接到了她的信,便马不停蹄的彻夜未眠的一路赶来,也没顾得上休息,又求了雨,想必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弥生轻轻的放下茶杯,看着她柔声道:“殿下客气了,比起殿下所做的,弥生做的这些微不足道。”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弥生还想多问一句,殿下此次可要亲自带兵?”
十七点了点头,想到之前缓声道:“这次情况不同于以往,我必须亲自去看着才放心。”
弥生蹙了蹙眉,道:“听苏木说,那追风寨的盗匪武功凶悍,似乎还受人指使,殿下此行怕是凶险。”
十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他道:“我昨夜去探了探情况,那个匪头子口中的大人应该是新楚的人,还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弥生你一直在海卫总营,可发现新楚有什么异动?”
弥生蹙眉想了想,道:“没有,除了如往日一般的操练水军,并未有异动。”
她一边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边开口道:“新楚怕是要有大动作了,我不放心那边,等你回到海卫总营后,找几个弟兄靠近新楚的国境探探情况去,一旦发现什么新的情况,不必问我,你自己拿主意。”
弥生心里有淡淡的不安,他叹了口气道:“殿下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们九黎族向来直觉很准,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你会出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十七微微勾唇,眸光染了几分诡谲之色,“我明知这是个圈套,却不得不向里面钻,如今平阳镇人心惶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民心已经不稳了,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这已经是明着向慕家挑衅了,而且”她拉长了声音,眉梢微微一皱,“我总感觉这次追风寨是冲着我来的。”
“我阿爹那边的寿宴脱不开身,官兵几次围剿失败,追风寨似乎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管,而且他也知道我手下的野狼军不善水,所以特意挑了翠云山那个地形。”
“那殿下为何还要去?”弥生搁下手里的茶盏,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的责任。”她微微偏头,伸出素白的手去接那清凉的雨滴,幽幽的道,“永夜城的百姓既然敬我一声小殿下,我便要对得起这个称谓。”
弥生有些怔然,良久他温温的笑道:“从救我那日起,我就知道殿下是个心善的人。”
虽然都在说永夜城的小主子乖张孤僻,心狠手辣,弥生却知道这个少女从心底里便是一个善良的人。
“也就弥生你说我是个善良的了。”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指尖不经意的描绘着茶杯上的图案,“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她既身为永夜城的少主人,自然是从幼时便是踏着一地的尸骨走过来的,手上沾染的鲜血人命不在少数,她杀掉的人以及想杀她的人都是不计其数,和权利打交道,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得到独善其身呢。
弥生摇摇头,显然是不赞同她的说法:“殿下毋须妄自菲薄,若殿下不是一个心善的人,怕是此时站在殿下面前说话的就不是弥生了。”
十七闻言轻轻笑了笑,眼底微微有些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