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青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东暾未熹,风吹寒寂。她捂紧领子,缩着头往外看。左前方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不急不慢地赶着路。他穿着一身藏青色戎衣,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摩挲着腰间的挂饰。
姜菀青定睛一看,那不是当初她送的那个二十四根锁么,竟然被韩慎拿来当了挂饰。
韩慎似是感觉到后方的视线,头微动。姜菀青慌忙把帘子放下。
待他回头看,便只看见那象灰色的帘子在风中飘出了窗外。他拉了拉缰绳,停在了原地,待马车从旁边经过时,说道,“表妹,将帘子拉好。未至晌午,边关清冷的很,当心染上风寒。”
姜菀青下意识地抬手将帘子拉好,不知对他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韩慎才听见马车内传来了一个低柔的声音。
“谢谢。”
韩慎听了嘴角扬了扬。
还没等着说下一句,便有士兵前来禀报,那人在韩慎耳边低语了几番便下去了,韩慎面色有些凝重。
等到了傍晚,他们到了一个小镇,见天色已晚,且他们也不急着赶路,便找了驿站住下。
韩慎梳洗一番后换上便服,站在姜菀青的房间前徘徊,刚想前去敲门,又大了退堂鼓,直到姜菀青突然打开门。
她这些日子在边关都是穿着官服,头发高高束起,如今长发散开披在耳后,有换上了女子的装束,虽说再简单不过,却也多了些妩媚之气。
韩慎呆了呆,唤了声“表妹”。
“这么晚了,韩将军在我房前做什么?”
“…当初我不告而别,左右也没告诉你,若你还怨我,便骂我几句。”韩慎不知如何开口,便单刀直入,直接解释了起来。
“我如今知道了你当初定是有要紧事去了边关,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姜菀青低头说。
“在边关你为了百姓为了大卫出生入死,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是当初对我隐瞒了身份而已,我怎么会因此而怪你呢,相反还应该称赞你才对。”
她这几天想了许久,那时的自己应当还是个小姑娘,方春心萌动便被人掐断了,才会难过了许久。如今再往回看,那些不过是自己年幼时候的胡思乱想罢了。
况且家国天下,在国家大义面前,自己的这点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以前不知道真相,如今知道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生气。
“那你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的话么?”韩慎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的眼睛,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话?”姜菀青眼中透出一丝迷茫,歪了歪头问道。
“你说……让我不要喜欢别的姑娘。”
姜菀青心中腾地一下,从脸红到了脚趾尖,慌张地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像韩慎。暗暗唾弃了自己,勉勉强强压下胸口如小兔乱窜般的心跳,说道。
“你怎么还记得?那时我当真是昏了头了,才说出这种话。”
“那如今呢?”
“嗯?什么如今?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我便要祝福你了。”姜菀青嘴上说着,心中还是有了一些酸涩。
韩慎听了这话,无言许久。心中隐隐作痛,像是有蚂蚁时不时地在胸口咬上两口。
“有。”韩慎脱口而出。
姜菀青猛地抬起头,讷讷道,“既如此,便望你们早日…”
“那个姑娘是你。”
姜菀青瞪大了眼,两手捏在一起。
“你…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我…”
“你不要着急。”
“我没急,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歇息吧。”
姜菀青慌慌张张说完便退回自个儿房间,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双手飞快地把门合上。
韩慎不知怎的就把话说了出去,明明不想吓到她的。可被她那要祝福他的话刺激到了,喜欢她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一整夜难眠。
翌日,姜菀青收拾好行李,远远地看见韩慎的高大身影大步走来,呲溜一下手脚并用便爬进了车里。
韩慎走近时听见车夫跟边上的人说,“这小娘子动作可真麻利,刚还在等我那凳子呢,怎么自个儿就爬上去了。”
韩慎抿抿唇,这是躲着我了?
他同侍卫交代了几声,一个跨步便上了车。待他先开门帘,便对上姜菀青两个黑眼圈。
“你…你怎么上了马车,你不应是骑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