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脸色大变,捧着施椒兰的脸来回看了看,方才只瞧见了她面和身的墨水,竟不知嘴里还有!
“快、快让府医进来!”丁氏顾不得问罪施轻罗,焦急的让兰嬷嬷把在外面候命的府医请了来。
府医端看了一番,又仔细闻了闻残留在砚台中的墨水,松了口气说:“回禀夫人,三小姐口中的墨水,并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三小姐吞咽下去一些,这几日,恐有腹痛的症状,在下不可盲目开药,三小姐这些日子还是尽量不要进食,每日用茶水漱口,直至口中再无异味比较好。”
施椒兰难以忍受的皱着眉,“那我口中的颜色,要几日才能消去?”
府医沉吟了片刻,“大约要十日左右。”
“你先出去!”施椒兰咬牙切齿的指着门,冲着屋内收拾残局的下人喊道:“你们都出去!”
引玉楼的人被她狰狞的面目吓得心跳如鼓,忙不迭的收拾好手里的东西离开了厢房。
待外头的下人把门合,施椒兰才倏地起身,指尖微颤指向施轻罗,“你、你好狠的心呐,便因为我不小心险些毁了你抄的经书,你就将我推倒害我吞食了墨水,我带你推心置腹,你却存着如此歹毒的心肠!”
“娘!”施椒兰红着眼睛恨得牙都痒痒,“娘要为女儿做主啊!”
丁氏本来的慈祥面目也收敛了起来,冷冷的瞥了一眼施轻罗,呵斥道:“跪下!”
施轻罗身也沾着些黑墨,本就梳的松散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青丝散在鬓边,她半点看不出危机逼近的胆怯与惧意,双臂垂在身侧抬了抬下首,淡淡道:“为何要跪?”
“为何跪?我为何要你跪你自己不清楚吗?”丁氏被她这般不经心的态度气得颞颥直跳,眼前都黑了一瞬,忍无可忍道:“你瞧瞧你三姐的模样?不都是你害的吗!你还不跪下给你三姐认错!”
丁氏捂着胸口摇了摇头,“不过几个月没在我身边,你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我本以为你出门一趟,该是有点长进了,却不知你越发乖张不服管教,我……”
“夫人管听三姐片面之词,便定了我的罪吗?那若是我说,三姐摔到吞食墨水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夫人是不是也信我的话呢?”施轻罗偏了偏头,笑容带了三分嘲讽。
“现有丫鬟的证词,你有什么可狡辩的?”丁氏指着采荷说道。
施轻罗睨了一眼采荷,见她垂着头身子微微发颤,冷笑了声说:“当时在屋内的唯有我和三姐、二姐三人,这丫鬟无非是听了三姐的控诉,才如此指摘我罢了,事出时她根本不在屋中。”
丁氏怒气冲冲的神色僵硬了一瞬,阴测测的瞪了一眼采荷,挺了挺背脊又道:“就算丫鬟不在屋中,那你倒说说,你三姐有什么理由诬陷你,你三姐待你如同亲生姐妹,这府的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施椒兰别过头嘤嘤哭了两声。
丁氏见施轻罗但笑不语,便以为是被她问住了,丁氏一把将施椒兰拉了过来,说道:“兰儿,你告诉母亲,当时你四妹是如何将你推倒的?”
施椒兰抽噎了两声,委屈道:“当时,我顺着四妹的桌案打算离开,谁知道裙角忽然就被踩住,我被那力道绊倒,撞在了桌案之,桌的砚台也砸了下来,正好就砸在女儿下颚。”
施椒兰瞥了一眼施轻罗,眼底迸出一抹狠色,口中的腔调却一点也没变,“我先前险些打翻砚台,染花四妹抄好的《金刚经》,可我真是无意的,除了四妹,还有谁会踩我的裙角呢,难不成还是二姐吗?”
施婉云被吓得浑身是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母亲信我,我绝没有踩三妹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