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骇在那里动弹不得,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肉身,想到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灵魂。心里充满了愤怒。我千辛万苦来到人间塑得得肉身,现如今竟然被这个杀千刀的抢了去。可怜我过尽了贫苦日子,此番刚刚傍上金主过上好日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奢侈享受一把......
呸呸呸,我什么时候跟石崇还学会了奢侈?算了,这些个琐事先放一边不计较,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回到肉身。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
第一个方案,就是我用尽浑身解数把眼前这个肉身痛打一顿,待里面的灵魂承受不住苦痛时,自然会分离出来,然后我便趁机回到自己的肉身里。可是这个方案虽然看起来可行,若是我这么做了,回头受伤的是我的肉身不说,受疼的还不是我的灵魂?自己打自己?行不通,行不通!
第二个方案,我强行挤进去,与她斗个你死我活,打到她求饶,投降,自己滚出去!可是这个方案,风险很大的。先不说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前世身为无刃真人孙女的我,也没能练功到是那么境地。眼下也不清楚里面那个人什么情况,若是我就这样进去准备跟她肉搏,万一人家比我厉害,我岂不是要被灭了自己的灵魂?行不通,行不通!
第三个方案,第三个方案暂时还没想出来。
我郁闷的坐在病床边上,想着要怎么才能智斗恶鬼,可是想来想去都行不通。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石室的门突然轰隆隆的响起来了。我抬眼望去,看到一身怒气的石崇走进来,后面跟着月白、风清,月白俯身低声说道:“石大人,在秋千上动手脚的人查出来了。是凤眠院的大丫头诗落割的绳子。”
石宠阴沉着脸,满眼的狠戾,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冷冷的从他嘴巴里吐出来:“杀。整个凤眠院的都陪葬。”这样的石崇我从未见过,我回忆里的石崇总是一副翩翩浊世美公子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总是剔透晶莹的散着温柔。
虽然他有些奢侈,府里的一切都要最好的,甚至茅厕都要用鲜花日夜熏香着。那个看我生气,便会小心翼翼偷看我,千方百计为我移栽珍稀花草的石崇,眼下这样冷酷无情的字眼,毫不停滞的从他口中蹦出来,竟然是那样的冰冷。
我坐在冰床旁,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月白低声应道:“诺!”便疾步退下去了。
风清上前一步,向石崇汇报道:“绣春院的绣夫人还在地牢里喊冤,吵着说要见大人一面。”
“杀!”石崇惜字如金,纤薄的唇冷漠的蹦出一个字来,脚下丝毫没有停歇,径直向着冰床走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如曾经跟我提到过这个绣春院的绣绣,是石崇在春柳巷里花了大价钱买进府的歌妓。那绣绣当初在春柳巷的时候,日日里多少名门豪贵排队等着听她一展歌喉。要说那绣绣当初也傲娇的紧,每日里就接待一位客人,只唱一首曲子。而且接待哪一位,还是看她心情,有时候不知如何做选择就干脆抓阄。因此也并不是钱多就能得见芳颜。
后来怎想得这绣绣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从良了。大摆宴席,邀请了全城的名贵来竞价。那天晚上春柳巷里面挤得水泄不通,连苍蝇都无处落脚,底下的人们都揣足了银子等着绣绣报价。绣绣不紧不慢的开场来了一首《凤求凰》,真是惊艳了全场。
光是听着小如讲述,我都仿佛看到了那攥着大把银票的豪贵们蠢蠢欲动的心,以及绣绣的一脸傲气凛然与不屑。
要说这绣绣也曾是春柳巷里排名第一位的歌妓,石崇具体花了多少钱买下绣绣的,她也不太清楚。倒是从不多嘴的念念描述说,跟着去的小厮回来传言,石大人花的那价钱足够将整个春柳巷买下来三次。当时石崇对他宠爱非常,说她歌喉似是金丝雀,又像山涧的溪水潺潺,叮叮咚咚。歌声甜美,绕梁三日不绝,纯净的似是能净化人的灵魂。
之后每每摆宴席都必然请绣绣出场作陪,洛阳城的多少权贵向石崇讨要绣绣,他都不肯出手。就连当今圣上司马炎的母舅王恺向他以十倍之价讨要绣绣,他都未曾答允。致使这位高傲的皇帝母舅龙骧将军,宴席当堂愤愤的甩袖而去,不欢而散甚至结下仇怨。
为美人一掷千金,甚至得罪皇帝的母舅,可见石崇对这位绣绣姑娘当日也是极尽宠爱,可是今番竟然就因为在我门前扔了几只死老鼠,就杀了?这石崇是真傻呢还是算不清帐。就算他生气,也不应该将这么值钱的一位美人杀了吧?就算他石崇富可敌国不在乎钱,转手送与那皇上的母舅王恺,也还能消一个仇家啊。
这样白白的杀掉,让一个这样香艳又拥有绝美歌喉的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在几只死老鼠的罪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