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怪物审判(十九)(2 / 2)不可名状的章鱼怪首页

那根高六点六米、宽一点三米的红铜柱顶端,焊接着五条爬满红色锈斑的巨大稻穗。

稻穗是熟铁雕刻的,谷粒饱满颗颗分明,依稀可以看出曾经喷的金漆,整体就像一个扭曲的“大”字。

这是穗教的刑柱。

他们把罪人钉在穗枝上,铜柱内部有五根导管,压住活塞拉杆,池中的汽油就会顺着导管抽上去,灌满穗枝再从缕空的花纹中滴出来,浸透犯人的衣服和肌肤。穗教内的火父都是米其林的顶级牛排大师,他们只用肉眼、焦香和五根助燃的活塞拉杆,就能隔着六米高判断罪人有几成熟。

十次郎立起了这根刑柱,他无恶不作但竟是一个虔诚的穗教徒,得罪他的人就像一块会抽搐、嚎叫、求饶的牛脊肉一般在刑柱上滋滋熟透,熊熊大火中的金色穗枝让人联想到远古雷火点燃的森林,古人们在灰烬中拾起熟透的谷粒咀嚼,油然而生一种焚烧万物后新生的神圣。

张浮鱼仰头看斗气化翼的远山教父和那好似风车的铜柱,心头狠狠一抽,但凡认识“十字架”,就会意识到那五条穗枝般的风车叶根本是一个另类的十字架。他想象自己被绑在上面的样子,侧对台下的亡灵,四肢就像一个古怪而又富有仪式感的“卍”,如同古埃及石刻上跳宗教舞的祭司。

突然间,一根套绳吊住了他的脖子!他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一股沛然巨力从套绳另一端发出。

他被直接拖飞了!背部狠狠撞在铜柱上,铜柱嗡嗡震动柱内回荡着巨大的“当”响。

那根套绳把蜷曲着呕血的他提直了,紧贴着铜柱一步步上升,暴露在外的肌肤与粗糙的柱面摩擦划出条状血痕,六米的高度远山教父拉了整整三分钟。

不可见的污染化身绳索缠绕着张浮鱼的四肢,将他绑在穗枝上。

远山教父本以为会看见一张格外扭曲的脸,但那张缓慢地仰起的脸上,只看见寒冷的火焰在他瞳中燃烧。

“知道巨颅是谁召唤出来的么?”张浮鱼说,“知道叶雅伦为什么叛国么?知道第二使徒为什么会亲手杀死一亿四千万苏安特人么?”他剧烈咳嗽,吐出混着血与脏器碎屑的唾沫,放肆的大笑,“蠢货!别说游戏了,你们只是邪神的一个梦而已!想不想知道那个邪神的名字?祂叫?听清楚,祂叫克——苏——鲁!祂老豆叫纳格,兄弟兼仇人叫黄衣之王哈斯塔……”

短短半分钟,张浮鱼吼出了所有记得名字的克系神明,比报菜名更加清晰嘹亮。

逻辑有时候是讲不通的,不然他也不会抡起拳头在长江旁与人决一死战。何况他已知的信息寥寥无几,这就像要求一个整日埋头种田的农民去说服小胡子不要打仗,农民甚至不知道小胡子是谁,为什么想打仗而不是种田。

能博得邪神关注是张浮鱼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一直在默背邪神名单,他不知道喊出这么多邪神会有怎样的后果,也许克苏鲁和哈斯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面就捋胳膊挽袖子从梦里打到地球,太阳都被打熄灭了,他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罗辑,用生命诅咒并毁灭了两颗星球。

张浮鱼气喘吁吁,对远山教父呲牙微笑。

也许会后悔,但他已经这么做了,罗辑已经开枪,倒在了为自己掘的墓穴中,美丽的星际尘埃云在太阳轨道上扩散了,地球与三体的恒星魔咒都已发出。

“第二使徒杀人跟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有什么关系?”远山教父冷冷地逼问,“召唤?你知道巨颅是从哪儿来的?”

张浮鱼懵了,我什么时候说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他突然反应过来,四周一点变化也没有,按经验来说他一个名字喊一半就该直面邪神,痛的满地打滚了。

不灵了?旧日通信集团正在紧急修复信号基站?

或者说,他依照报菜名规律一溜儿报出的真是菜名而不是什么邪神?

“克苏鲁!”张浮鱼不信邪。

“烧花鸭?你究竟在说什么?”远山教父颅骨中白焰剧烈动荡。

“不!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怎么又从烧花鸭变卤煮咸鸭了?卤煮咸鸭又是什么?

远山教父彻底失去了耐心,它伸出食指,对着张浮鱼的眼睛点去,颅骨中的白焰稀薄了,而指尖倏地蹿起了白色的小火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六脉骨灵冷火剑?传闻有大能施展六脉骨灵冷火剑,一指点出大道都被磨灭了……”张浮鱼闭着眼发出绝望的怒吼。

一个头戴黑白方格高筒帽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用杖剑在空中一点。

时间,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