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水中漂浮着的那名男子,皮肤泡得发白,嘴唇乌紫,身体却并没有浮肿。
男子身上穿着麻布大红衣裳,却似被利器划破好些个口子,看上去有些褴褛。
范蠡将两根指头放在他鼻翼下方探了探,发现他竟然还有呼吸,但那呼吸十分微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应该还有救。
于是,他赶紧背上他到城里找郎中。
找了好几条街,最终在四方街的尽头找到家跌打损伤馆。
郎中与范蠡合力将男子抬到床榻上,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摇摇头说道:“应该救不活了”
范蠡从胸前拿出一锭大银子扔到榻上,道:“你只管医,要是救活了,我再给你追加一锭。”
那郎中见了钱,眼中金星直冒,忙不迭地收到怀里说道:“我只能是尽力,要是死了,那也是老天要他的命,你可怪不得我哦。”
“你只管医。”范蠡道。
有了范蠡这句话,那郎中便使出了全身的看家本领,又是施针又是按摩的。
各种套路使用完后,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活了!”
范蠡靠过去,用手指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呼吸平缓,似乎没有大碍了,不过,尚且没有醒来。
范蠡又递给郎中一锭银两,说道:“他醒来后,你继续照顾他,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郎中手里颠着那锭银子,回答道:“你放心吧。”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哪里来的土豪,砸钱跟砸石头似的。
范蠡走后,被他所救的那名男子又过了几个时辰才醒过来。
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郎中,就以为自己的命是他救的,感激不尽地说道:“老哥哥救命之恩,鸿儿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明明是张男人脸,脖子上有喉结,身体也没什么曲线,可说话的声音却是造作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郎中打了个寒颤,忙摆手道:“这救你的难道不是你朋友吗?”
在他看来,愿意花那么大笔钱救人的,不可能是非亲非故。瞧那岁数,他推测的那人跟伤者的关系应该是兄弟或者朋友。
男子从病榻上下来,走了几步,双腿夹得死死的,屁股左右摇摆,看起来像极了青楼里的妓女。
他搀扶住郎中的胳膊,嗲里嗲气地说道:“老哥哥莫不是嫌弃鸿儿,一般小娘子会的,鸿儿也会,老哥哥你不要嫌弃鸿儿吗?”
郎中又浑身一抖,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
这娘娘腔确实不知道救他的是谁,看来世界上还真有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土豪。
郎中忙伸手挡开他的手臂说道:“真不是我救的你,我只是个郎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救你过来的那个人是个年方将近二十,身长九尺、长相俊美、眉如远山,目若星辰,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啊。”
为了自己脱身,他只好想办法将娘娘腔的注意力往范蠡身上引。
这招果然奏效,那娘娘腔似乎真的信了,立即问他:“那公子还有什么特征?”
郎中继续描述:“他身着一袭青色丝缎长袍,头上束着玉冠。脚踩追星鞋,手持玉麒麟。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啊。”
根据他的描述,娘娘腔在脑海中将范蠡的形象构筑了一遍,一边想还一边咬起了手指。
“那郎中哥哥,你知道救我的那位哥哥去哪里了吗?”娘娘腔又问。
为了快点摆脱他,郎中随便答了句:“好像往会稽城的方向去了,要不,你沿着这个方向,去寻寻?”
娘娘腔捻着兰花指,行了个蹲礼,对郎中说:“多谢郎中哥哥了,鸿儿这就告辞,后悔有期。”
郎中说道:“你身上的衣服破了,这样出门怕吓着人,要不你拿一套我的衣裳去吧?”
说完,郎中心道:“他的这位土豪朋友,出手阔气,今日已经赚得颇多。如若我再送这娘娘腔一套衣裳,到时候又可以找他捞得不少好处。”
想到这里,郎中立刻从他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麻布衣裳,递给他说道:“这套是我媳妇才给我买的新的,我自己都还没穿过呢。”
哪知道,这娘娘腔非但不领情,还一脸嫌弃地说道:“男人的衣裳,丑死了”
说着说着,他开始扯着自己的衣角说道:“若不是那群赌坊的恶棍,我也不至于沦落成这副模样。那些男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呀。”
郎中又是一地鸡皮疙瘩,重新拿了套衣裳递给他说道:“那你穿我娘子的衣裳好了,你赶紧穿好了去找那位救你的公子吧。”
这一次,娘娘腔欣喜地将衣服接了过去。
换好了之后,站在铜镜前,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不知道那位救我的少侠,会不会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呢?仔细一看,我的脸好憔悴哦,要不去洗把脸吧。”
只见他一见到旁边放着一盆清水,便欢喜地问道:“郎中哥哥,请问这盆水有人用过了吗?”
郎中笑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娘娘腔立刻轻盈地走了过去,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自己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