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恒,我们能不熄蜡烛吗?亮堂些。”他小声提议道。
左恒凭借印象扫了他站着的地方一眼,断然拒绝,“不成,省着用,还有夜里。”
这小半根蜡烛还是她怕被离家期间被老鼠啃了去,随手塞到荷包里头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夜里怎么......”意识到现在还是白天后晏横舟噤了声,神情凝重起来。
老人说过,莫要在野外过夜,晚上阴气重,魑魅魍魉山精鬼怪的力量也比白天强盛,或许白天不敢伤人,晚上就敢了。
“我们会死吗?”他突然问道。
“说不准。”左恒也是神情凝重,“但也未必。”
女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起来一件被她忽略掉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精怪变作的壮实汉子曾经想碰她们又缩回了手,却又提议要帮忙提着剑。晏横舟身上有特殊左恒是知道的,但她确定自己十分普通。
所以,被忌惮的是老人拿雷电重新劈过的剑,而不是她左恒。
只是左恒想不通为什么他忌惮剑还要主动要求接过,难道被给和主动碰不一样?
一时之间似乎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把蜡烛点燃。”她这样吩咐晏横舟,“然后你去拜一下庙里的神,我不大会说,你说好听些。”
不管拜了有没有用,总得先试试吧。
在她思索对策的这会子,晏横舟再一次擦亮了蜡烛,举着蜡烛走在一地骨骸之间,脚步有些不稳。
直到他手上蜡烛的暖黄光亮照到了倒在香火台上,身子也只剩下一半,看不出供奉的到底是个什么的残破神像。
小读书郎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蜡烛放在地上放稳,强压下心中的余悸和对一地雪白人骨的恐惧,又扶起了满是灰尘蛛网的小香炉,对着残破神像恭敬拜了三拜。
“与友路过贵地,为避险祸,冒昧叨扰。还望神仙慈悲,施与援手,若有来日,定会烧香叩谢。”
说完他又拜了三拜,“这是替友所拜,她因防范之故无法脱身,还望宽恕则个。”
几乎是小读书郎话音刚落的瞬间,庙中比外头只轻了一些的阴冷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举起蜡烛,走向左恒,“看来是没事了......”
一口气还未舒出,惊雷乍起,雨声像撒豆子一样倒下来,噼啪落地,声响大得好似撞在铁板上。
轰隆,眨眼间便暗下的天空中有雷电劈过,又将天穹映照到如白昼般明亮。
在这片刻的亮堂,晏横舟清楚看见,在比手指粗的门缝外面,有一只眼睛。
黑眼白,红眼珠,有血朝眼眶外面涌出。
现在,这只眼睛正死死瞧着他,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