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摇了摇头,道:“不要,我觉得你这条裙子就挺好看的,我就要这样的”
正说着,李氏走了过来。
红拂不知道李氏的身份,但是她向来会察言观色,看李氏容貌寻常,但是气质十分温静娴雅,又想起曾听身边服侍的丫鬟说过,朱铄的侧妃大约就是这个模样。
于是屈膝,盈盈施了一礼,含笑对李氏道:“红拂见过李妃。”
李氏也微笑着,伸手扶了一扶红拂,十分客气地道:“姑娘多礼了,不必如此客气。”
瑶儿便去牵李氏的手,抬头看着自己的母样,小手指着红拂,细声细气撒娇似地道:“母亲,我也想要这样的裙子,多好看呐!”
李氏摸了摸瑶儿的发顶,神色极是爱怜,笑道:“好,你若是喜欢,回去母亲便让人给你裁便是。”
红拂听了,便笑道:“李妃莫取笑我了,我这条裙子还是半旧的,也没个什么样式,料子也不好李妃该用好料子给小郡主裁个更漂亮的裙子才称得上她的身份。”
李氏看了看瑶儿,孩子一双眼睛乌黑盈亮,像是一汪清泉里浸着的一对黑宝石,她满心母爱溶溶,对红拂微笑道:“姑娘的裙子原是十分清素的,只是因为姑娘生得实在太美,所以不论什么衣裙穿到姑娘身上,都美得不可方物我这女儿,原也不是嫡出,身份再贵重也是有限,也不必非要穿什么金呀银呀的,只要她喜欢便好,我给她做就是了。”
红拂抿唇微笑不语。
她自知美貌,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美貌红颜多薄命,女子生得太美不是什么好事情,她若不是因为生了这样一张脸,或许命运也不会如此凄凉罢。
见红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李氏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话得罪了红拂,一时也站住了。
瑶儿被李氏牵在手里,睁着一双乌黑盈亮的眼睛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红拂,心中十分好奇,然后忽然发现红拂的鬓发边簪了一朵花,颜色十分淡雅好看。
瑶儿便伸出手去,指着红拂鬓边的花儿,笑了起来,道:“好看,真好看那是什么花儿,我也要,”她摇动着李氏的手,“母亲,我也想要那样的花,你去给我摘一朵好不好?”
李氏被瑶儿摇得回过神来,定睛细看了看红拂鬓边,原是一朵早开的粉色秋海棠,想必也是才采摘下来就簪在了鬓边,颜色还十分鲜嫩,更何况又是簪在她的鬓边,人比花娇,花映人面,当真是互相辉映,美得极致了。
李氏低头看着瑶儿,微皱了眉,唇边却还是带着爱怜的笑意,道:“好,你莫嚷,母亲去给你摘就是。”
说着,就要带了瑶儿去寻早花的秋海棠。
红拂却伸手轻轻摘下了自己鬓边的秋海棠,递向瑶儿,含笑道:“来,就这一朵,我送给你吧。”
瑶儿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去,笑嘻嘻地对红拂道:“谢谢姐姐!”
这一声姐姐唤得红拂怔了一怔,随即便脸颊微微泛起了红。
她自知身份,睿王将她从迎春楼带回来养在后院,她的身份便是睿王的姬妾,瑶儿这小郡主无论如何也不该唤她姐姐。
只是她那时不过二八年华,因为貌美,看上去就更显得小些,也难怪瑶儿会唤她姐姐。
“瑶儿莫瞎唤人,”瑶儿年幼,不懂其中微妙,李氏却自然是知道的,见红拂有些不自在,她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摸了摸瑶儿的脸,语气轻责地道,“她不是姐姐”
“不是姐姐?那是什么呢?”瑶儿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李氏被瑶儿问得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红拂理了理鬓发,含笑看着瑶儿,轻声道:“小郡主既然不知道如何唤我,不如就唤姐姐吧。”
瑶儿点了点头,很高兴地笑嘻嘻地冲着红拂喊了一声:“姐姐!”
红拂含笑道:“嗯,小郡主很乖。”
李氏却拉了瑶儿一下,道:“不许这样叫若是让你父王知道,该生气了。”
瑶儿有些被李氏紧张的神色吓到了,小嘴儿一扁就要哭起来,红拂忙将瑶儿牵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哄道:“无事,你就唤我姐姐吧,你父王他他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你的,”红拂又抬头看着李氏,笑意有些莫名凄楚,“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想必李妃也是清楚的我现在虽然住在这后院里,但是我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人罢了,原是连一声姐姐都不配让小郡主唤我的。”
红拂所说的,李氏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她虽然住在小宅院里,只专心地养育瑶儿,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听就可以不听到的,总会有几个有心人故意在她耳边说些睿王府后院里的事情。
诸如睿王朱铄近来又宠爱了哪位姬妾,又新买了哪个姬妾回来,或是又在外头看上了哪个女子来来去去就是些桃色绯闻,李氏其实根本不想听,起初听时还十分抵触,嫌这些事情打扰了她的清静,后来听得实在太多了,也就习惯了,渐渐的可以做到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了。
李氏看着眼前美若谪仙,眉目间却含着一缕轻愁的女子,心底无声叹息了一声。
美是美,却生得确是一副薄命的模样。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