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几代没有经历过战争离苦,没有见过兵荒马乱,在他们的心中将士虽然是崇敬的,但是也是遥不可及的,不会真切的感受到他们存在的意义。
凭吊最多的,是那些武将子弟和江湖侠士,其次便是读书人。
栗蔚云心中生出一阵怅惘,但她清楚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淮宁王请旨后,将李西隅按照国侯的规制厚葬于李家祖坟,而李乐清则是葬在祖坟旁边的区域,那里安葬的多是无人收骨祭扫的李家家将。
栗蔚云这是回来后第一次走进李家的祖坟,可以不受任何猜忌的来祭拜父母,虽然她依旧不能够以李桑榆的身份。
看着父母坟墓后面另一侧的墓碑上的名字,他走了过去,在墓前屈膝跪下。
这是李东隅夫妇的坟墓,没有立墓碑的人,但是无论是谁,她心中明白,那个人是相信自己长兄是冤枉的,否则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长兄入李家的祖坟。
淮宁王陪着栗蔚云,看着她一直都是面容悲切,却自始至终没有再落一滴泪。
她也跟着栗蔚云祭拜了明国公夫妇和李东隅。
栗蔚云呆了许久,她又太多的话想和他们说,最终却一个字没有说出口。
黄昏时分,天又再次的飘起了雪花,远处的侍卫走上来给淮宁王撑伞。淮宁王接过伞,便让他们都退回去。
他朝栗蔚云的身前走了两步,为她撑着伞。
栗蔚云也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座座的墓碑,这里多少的忠魂,更是有无数李家的子孙埋骨边疆,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想着那些在流放的途中客死他乡的族人,她心头便是一阵阵的刺痛。
淮宁王在一旁小心的劝慰,良久,栗蔚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淮宁王一眼,转身朝回走。
淮宁王立即的跟了上去。
离开李家的祖坟在上马车之前,栗蔚云再次的回望了一眼。
坐在马车内,她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飘落的细小雪花。也许是伤心太久了吧,也许大悲大喜后,已经看得淡了,她现在心里竟然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悲伤了。
淮宁王将一个小手炉塞到她的怀中:“暖暖,你的伤害没有好的彻底呢。”
栗蔚云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暖炉,淡淡的道了句:“谢谢。”
她被娄奇台重伤后没有几日便是奔波,虽然当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并没有完全的康复,耿州的时候,李乐清殉情,她再次的大悲受了刺激。从耿州回京的一路上,她更是没有一日好好的休息,身体和心里两重的折磨,伤势虽然不妨碍平日行止,却终究没有痊愈。
淮宁王也顺着窗户朝外面看了眼,暗暗的叹了口气。
回到淮宁王府,栗蔚云便先回了她暂时在淮宁王府居住的客院。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汤,便休息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次日的午后,侍女立即的前来伺候洗漱,并有一个侍女端来了午膳,她的确是饥肠辘辘。
午饭后,她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景色,如今已是正月,大年刚过,正是相互走动拜年的时候。她听身边侍女说今年胥王回京,淮宁王去拜会胥王了,估计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她嗯了声,快两年了,她没有听到关于胥王的任何消息,淮宁王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似乎从未有提到过一次,不知道现在如何,希望他能够过的好吧。
她心情有些郁郁,便举步朝王府的花园走去,早上听说花园的梅花开的正艳,她也就去看看,散散心。她自己知道不能够一直这么的消沉下去。
刚到后花园,便听到了里面有说笑的声音,她绕过一段游廊便瞧见远处的几株梅树下站着几个侍女,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位身材修长清瘦的身影,一双净白的素手正轻摘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笑颜如花。
此时一个侍女瞧见了她过来对那女子低语,女子便朝她这边看过来,然后笑容盈盈的走来。
“栗姑娘,你醒了。”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婉转动听,好似暖流从心间缓缓流过。
“梅姑娘。”栗蔚云也迎了上去,欠身一礼。
梅骨伸手拉着她,温柔的笑道:“这些日子我不便去打扰你,今日表哥不在府中,我本想着携你出来赏梅散心的,去你院子的时候你还在休息,料想你是这段时间疲惫,所以就没有扰你休息。你现在过来正好,与我一起逛逛这园子。”
栗蔚云礼貌的笑了笑,她刚刚醒来的时候的确听侍女说道了梅骨过去,只吩咐好好的伺候,便离开了。
梅骨拉着她在园子里一边逛着一边介绍后花园和说着王府内的一些事情,更多的便是关于淮宁王。
虽然她的语气淡淡的,但是栗蔚云却能够看出她在说道淮宁王的时候眼中的热切光芒,心下也是了然的。
梅骨算着年纪已过双十,若是想要许个好人家,有淮宁王在,也不是找不到合适般配的,何况还有没老爷夫妇在,自然会帮她张罗的,但是如今还待字闺中,她的心思栗蔚云能懂,淮宁王和梅老爷夫妇自然也明白。
可是不知为何忽然心中有些烦闷,甚至有一丝酸酸的。
栗蔚云看了眼花园,倒是种了不少的梅树,她瞥了眼身旁的梅骨,淡淡的笑了笑。
“梅姑娘很喜欢梅花呢?”
梅骨伸手折了一节梅枝笑道:“其实对于梅花我倒是没有特别的喜欢,只是喜欢梅的品性,父亲当年为我取名也正是寄托这样的心思。”
栗蔚云笑着点点头,梅家被流放虞县十年,梅骨能够坚强的活着,也的确是对得起父亲的寄托。
此时听到了假山后面有孩子的嬉笑声,紧接着便跑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栗蔚云一眼认出来正是梅慎之子梅松。
娇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