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外面。”
然后便自己抬脚进去了,反手将门在背后关上。
书房里,简评章坐在一侧的棋榻上。听见开门的身影,他头也没抬一下,只是看着棋局说道:
“过来,陪我下一盘。”
简潋枢坐到他对面,眼神却始终没有往棋盘上扫一眼,他冷漠地开口说道:
“孩儿没兴趣。”
简评章没猜到他这么直接地拒绝,微微楞了一下,便索性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娄里,端起手边的茶,说道:
“怎么?你这是在我面前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吗?”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瞒着谁。”简潋枢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说着:
“不论母亲是否告诉了您,还是您从别处得知了,我都没打算瞒您,真相就是你所知道的,我不娶妻纳妾、用手段困住她,就是为了得到她,如今她也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哐——
简评章手中的瓷杯重重地磕在小几上,他怒哼道:
“哼!枉你高居朝堂,做出这等丑事不说,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地宣之于口,当真是不知廉耻!”
闻言,简潋枢一点也没有觉得羞愧或者生气,他甚至笑了:
“怎么您不知道吗?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谁又是个知廉耻的。”
谁不知道,自古清官不到头!所谓的朝堂,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大儒存在的地方。若不是心机多端、城府深晦,谁能在朝堂里步步青云?
简潋枢太知道为官之道了,他也太知道,面对简评章,自己的筹码是什么了。
他不在乎青阳侯的爵位,因为他已经计划了之后要做的所有事情,这个计划里,与青阳侯的爵位没有一点关系。可是简评章不知道,他始终守着这个爵位怕失去,只要他不敢拿青阳侯的爵位冒险,那么他就永远要依赖简潋枢。
简评章从不知道,原来真的对立面对简潋枢的时候,他的气势是这么的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对于他这样的态度,简评章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面对他的喝骂,简潋枢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闭口不言,垂眼不理。
简评章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也只能缓一缓心中的怒火,没好气地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年轻气盛,正是容易犯错的年纪,这事我暂且不怪你,只是你跟清禾的事情,就此了结,把孩子流了,然后尽快让清禾嫁出去,你的院里,若是不娶妻纳妾,就配几个侍人,知道这件事的下人,全部了了,此事就休要再提。”
事情越快遮掩过去,侯府就能越快安全,否则若是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简潋枢的仕途,只怕有难。
简评章的说法,是最快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可是简潋枢却连一瞬间都没有思考。简评章的话音刚落地,简潋枢直截了当的拒绝:
“不可能。”
“你说什么?”简评章怒目向简潋枢看过来,只觉得这孩子竟这般油盐不进!
简潋枢抬眼,直直地看向简评章,只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却态度坚决地说道:
“我说不可能。简清禾的孩子不可能流,她也不可能出嫁!”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简评章这下子是真的动怒了,脸色都被气得有些泛红,他低声喝道: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你嫡姐,难道你还要把她当做你的**,或者是娶她为妻吗?!”
简潋枢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
“有何不可?”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简潋枢的脸上,那皮肉快速接触的拍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简评章的眼睛都气红了,他站起身,怒目看着简潋枢,咬牙切除地骂道:
“逆子!你这是要翻天啊!”
感受一下脸颊传来的疼痛感,简潋枢也站起身,毫不示弱地看着简评章:
“我想做什么事情,你阻止得了吗?若是你舍得放弃我在朝中的权利、舍得你青阳侯的爵位,你就直接大胆的告诉天下人我到底做了什么,若是你不舍得,就安安静静享受你的荣耀,别插手我的事情!”
简评章被他的话唤醒了理智,是啊,不管怎么样,青阳侯这位置不能丢,只有简潋枢,才能真的让青阳侯成为名副其实的侯爷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简评章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这青阳侯的位置迟早也是你的,这样,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处理了,我立马上奏皇上,让你现在就继承青阳侯世子的名分。”
只是简评章最大的筹码,可是简潋枢却嗤之以鼻,轻蔑地看着他:
“嗬,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这么多年,我从来不跟你要这个世子的位子,是因为我从来就不在乎青阳侯的爵位,没有青阳侯世子的光环,我照样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这个位子对我来说,压根一点用都没有。”
简潋枢眯了眯眼,看着简评章说道:
“父亲,若是你不想让青阳侯府为我陪葬,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江南,我的事情,你一点也不要管,你也管不了。”
看着他漆黑的瞳眸里,是无尽的狷狂和不屑,简评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手里,没有一点可以制约简潋枢的筹码,而自己,却不得不依靠他的力量,继续保持侯府的风光。
一瞬间,简评章就像是从心底到鬓角瞬间衰老一般。到底,他不是曾经斗志昂扬的少年了,他该退场了。
简评章看着简潋枢走出书房,听见他在外面吩咐人说:
“你让管家通知阖府,江南生意繁忙,老爷和夫人需要同往料理,年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