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禾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脑子里想不起来什么东西。
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她看见不太远的地方有个桌子,那桌子就是个很普通的水杉木桌,没有上好的表漆和光釉,看起来就像是管事下人房里的桌子一样。
而红雨,就坐在桌边坐着。她拿着一个杯子,却并没有把它放到嘴边,只是眼睛飘忽地看着前面什么东西。
简清禾觉得嗓子有些难受,睁开眼看见的东西让她觉得有哪里很奇怪,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经。想不起来,便也就暂时不想了。她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红雨……给我倒杯水……”
那边坐着的人,陡然听见人声,转头向她看过来。见她皱着眉眼要撑着坐起来,便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踱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你终于醒了啊……”
红雨的声音很奇怪,这让简清禾心中怪异的感觉变得更加的浓重。可是头还是有些昏沉,身上每一处也都发虚的厉害。她以为刚刚是红雨没听见,便又开口说一遍道:
“……去给我倒杯水……”
红雨蹲在她身边,听见她的话,确实满脸的不屑,往日里单纯美好的样子,就像是别人记忆里的错觉一样。她不禁冷笑出声,道:
“我不想给你倒水呢……”
简清禾终于听清了红雨的话,也听清了她话里的讥诮。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红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在她的眼睛里,映出的还是红雨那张满是嘲讽的脸。
即便在如何觉得不可置信,可是眼前人的表情态度,都让她明白了。
冷下神色,简清禾转眼看清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屋子不大,也不是很小,装饰简陋,屋中就只有那张桌子,在没有其他的家具,房间的墙壁像是久未刷新而微微泛黄,显得格外的陈旧,窗棂是最简单的朱红色,甚至有些都已经掉漆了,上面贴着普通的窗纸,全都没有打开。
转回头,简清禾再次把目光投向红雨,冷冷地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雨的嘴角,仍旧带着一抹轻蔑,她微微扬起头,睨着简清禾,说道:
“皇宫啊,你的男人日日算计人的地方啊,小姐……”
无视她的阴阳怪气,简清禾接着问道: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是问,但是简清禾心中不详的预感却无限的升腾起来。
“哈,带你来这里,当然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红雨站起身,笑得更加的肆意,眼中现出一丝疯狂之色,她围在简清禾的身边走动着,一边讥讽地笑着说道:
“你们这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真是叫人恶心啊,人前高高在上、光鲜亮丽,谁知道人后却姐弟乱伦,甚至还苟合孕有孽种,啧啧,千金小姐的身子,成为自己弟弟的娈宠,正是叫人恶心啊……正是叫人恶心!!”
红雨的表情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叫人心惊,她眼中的恶毒、仇恨,她口中的话语,就像是实质尖锐的针芒一般,扎在简清禾的脊背上。
放开心中对简潋枢的担忧,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
简清禾是清高惯了,她是看轻下人,是对所有人都感情浅淡,但是她到底也是人,红雨、雅香、青鸾,甚至是后来的吉安,他们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彼此之间也是真心相待,即便他们是下人,简清禾也是对他们真心相待,从未有亏待。尤其是对红雨,几人之中,她最长带着的就是红雨,也是最宠红雨。她不明白,红雨是从哪里,对她产生如此大的恨意。
“你想问我,为什么恨你讨厌你是吗?你觉得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是吗?”就像是看清了简清禾眼中的疑问,红雨弯下腰,平视地看向她。她并不需要简清禾的回答,直起身,红雨接着说道:
“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同样是父母生养,凭什么我就要比你低一等级?凭什么我就要伺候你?你要喝水我就要给你倒,你要吃东西我就要给你做,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要忍着任何的不舒服给你烧水、洗衣服,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凭什么?是你要借出麒麟口袋给别人的,是你做的事情,为什么最后被罚的是我?为什么我要面对少……简潋枢的责难?为什么我要为你的贪恋而担心自己的生死?为什么我的命要掌握在你们的手里?!”
红雨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激动,她的眼睛里爬满了鲜红的血丝,黑色的瞳仁,闪烁着无尽的不甘和疯狂。
简清禾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言语就在舌尖,却微微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红雨的质问就像是敲在她心上一般,她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甚至现在连她都在想,到底为什么。
她一出生,身边人就告诉她,她是生下来就被人伺候的命,下人就是下人,莫要为难下人,因为她的身份与下人的身份不同。
可是她从未想过,为什么人生下来就会有不同。
看着她脸上的茫然之色,红雨只觉得更加的讽刺,她苦笑着将自己眼中的泪憋回去,继续说道:
“你也说不出来对不对?你也觉得这世道不公平对不对?哈哈,没关系,等你沦为比我还不如的人时候,你就知道我所经历的了。”
红雨的话音落地,那边门就被人打开了。
简清禾转头看去,就见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身上穿着的锦丝绣白羽官袍,应该是宫中殿前的羽林卫。
左侧的一个青年人,一手压着腰间的佩刀,目光在地上的简清禾和一边站着的红雨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们谁是青阳侯府大小姐?”
简清禾还来不及说话,红雨便微微弯腰向二人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