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人的想法总是会改变的。”
一恍,秋天又快要结束了。
院子里有几棵枫树,树叶变成了金灿灿的黄,风一吹过,簌簌往下落。有点冷,唯暖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奚明森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身上。外套上带着他身上的温热气息,一瞬间就将寒冷隔在了门外。
此时的奚明森一如既往的俊朗,只是,以前唯暖看到他会脸红会心跳加速,会想入非非。现在看到他,只觉他是一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老友,值得信任,又值得交心。
仅此而已。
“奚明森,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这么多年,为什么你都没有谈过恋爱?或者是谈过,但是消息都没有被爆出来?以前,我们总是在粉丝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嫂子,大家的谈论中,嫂子必定得是天姿国色才能配得上你,否则我们都不认的。结果,粉丝们一个个都赶在你前面结婚了,你却毫无动静。”
“感情这件事,需要的是缘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
菜陆陆续续的都端了上来,果然是一片耀目的南国红。
菜里氤氲起了腾腾的雾气,慢慢扩散在萧瑟的秋夜里。
菜狠辣狠辣。
她已经很久不吃辣了。
自从应然深走了以后,她就没再做过菜。合租的房子条件不好,看到乌烟瘴气的厨房,她选择金盆洗手,每天在公司里吃食堂或者点外卖。食堂做菜的是位东北大妈,从来不加辣椒。久而久之,唯暖吃辣的能力就退化了,同样,做菜的能力也可能退化了吧。
看,时间就是这么神奇,在你身上种下了什么,早晚有一天,又会拿着镰刀一颗颗的收走。
唯暖吃了一会儿,感觉辣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赶忙拿饮料压一压。
最近与奚明森见面的时间确实不少,他遵守了当初答应应然深照顾她的诺言,给了她很多的关心。
开始时还会劝唯暖住回去,后来看唯暖无动于衷,便也不再劝了。只是充当她人生路上的一位导师,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点拨几句,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开导几句,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
唯暖偶尔会想问一下应然深的近况,但是,又觉得没什么意义。问了又能怎样能,只是徒增自己的伤感。
像这样的时间再过去一年、两年或者是五年、十年,她终于放下他重新生活的时候,她终于可以牵着别人衣袖的时候,如果真的能够跟他再见,她也许真的可以做到笑着问候吧
只是,她宁愿选择永远不见。
春节很快就到了,唯暖没有回家。她骗父母工作很忙,放假很晚,临近年关,已经买不到回家的票了。
这年冬天,遇到了京城几十年不遇的大寒。而偏偏出租屋的暖气坏了,同租的舍友们回家过年了,房东也回老家了,连值班物业都在电话中应付她,于是修暖气的事情一拖再拖,房子里只剩她孤零零冷冰冰的一个人。
过年,本就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可是,她已经忘记了这个冬天自己是怎样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了。去年冬天跟应然深在一起的时光时不时就会蹦到脑海里面,时刻在警告她,她一直都没有忘记他。
这个冬天,除了工作就是低气压的自己,她宁愿父母以为自己过得很忙碌,也不想回家将负能量传递给父母。
谁让自己当初执意要一个人闯京城呢。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已经在房间里宅了两天的唯暖终于打算去超市买些果蔬肉类,除夕夜煮火锅。房间里已经冷成了冰窖,日子再怎样萧条,也得善待自己一些。
超市离住的地方不很远,她随便套了一件羽绒服便下了楼。夜里的风格外大,空气格外寒冷,连呼吸都带着冰块的味道。
买好菜往回走的路上,因为温度太低,购物袋里的青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被冻坏,颜色一点点的暗深下来。
温度低到刺骨,唯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在进入小区之后,若有若无的,唯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正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回头寻找,却一无所获。
她开始有些紧张,直到空气里突然飘来了淡淡的只属于应然深才有的青草的甘冽气息。
唯暖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甚至她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把购物袋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回过头,面对着身后的无尽黑夜。
小区里大部分房子的灯都是暗的,每到过年时分,京城就会变成一座巨大的空城。
身后的空气寂静又寥然,像极了这座午夜的空城。
她轻轻地喊“应然深”
没有回音。
她加大了力气“应然深!”
树枝随风飘荡。
“应然深应然深应然深”
回应她的只有冬日里呼啸而过的风。
天寒地冻的室外,露在外面的双手很快便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脑袋被风吹的有些晕眩。
逆天的委屈以及一股被人丢弃的无助感瞬间的袭上了心头,唯暖的眼泪又止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这是继应然深离开后的第二次哭。很多个夜晚,她对他有所思念,却从没有泪水,因为害怕第二天眼睛会肿,怕被人猜测,怕被人笑话,怕被人同情。
现在一无所有的她,唯有坚强,唯有自尊。
可是,她做不到一直坚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彻底的走出来。
泪水刷拉拉划过脸庞,冰冷的疼。
唯暖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直到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忘记了时间,直到周身麻木。
终于,她打算站起来回去了。然而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
应是燃枝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