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赵掌柜已经退下了,随着少年来的那奴仆,则静静候在雅阁门口。
三楼的视野极好,囊收大片长安。
茶香在阁内四溢,润绿的芽尖在沸水中翻滚着,从汹涌中化为一番平静,清苦中又透着一股子香甜,琅琅润口。
刘彻呷了一口,终于舒了眉头,他道:“子西,你这茶倒是极好。”他的声音叮琅动耳,透着一股子沉稳劲。
他对面的少年笑嘻嘻答:“我这是茶楼,自然是要拿出极好的茶叶来招待皇帝表哥的。”
刘彻笑着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田恬倒是一脸稀罕地左右瞧着他,他道:“表哥,你当真立阿娇姐姐为后了?”
听了这话,刘彻的神情微敛,笑容有些僵硬。
看出他的异样,田恬只叹了一口气,“我可是瞧出来了,您是对她无心的,既如此为何又要……”
“子西!”刘彻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年幼之诺,朕贵为天子,须允。”
“陛下也知是年幼之诺…”田恬到底不敢顶撞他,焉焉地说了句,话里怪里怪气的。
刘彻瞧他如此,不由缓下神色来,他看着茶盏里明黄透亮的茶,道:“阿娇的婚姻、甚至是朕的,岂非朕能做主,在你眼里只是年幼无知时许下的诺言,在朕这里便是一辈子的事。”
“如此婚姻,阿娇心非属我,我…我亦是,倒也算得上极好。”
田恬张了张口,那卡在嗓子眼里的“阿娇姐姐喜欢你的……”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
刘彻十六岁尚未及弱冠之年便登基,当年立他为太子是现在的馆陶大长公主一手策划,所以如今他莅临大统便不得不封她的女儿陈娇为后。
燥热的天气愈发使人焦躁,身上着的龙袍已然被汗珠子浸透了一块,刘彻大步走着,身后的福全为他打着扇亦步亦趋。
未及长乐宫,距百步之远便有宫女在前头忙着什么,她转头见了刘彻,却是丝毫不见慌乱地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乐绫?”刘彻认出她是王太后的贴身大宫女,登时微拧了眉,道:“为何在此?”
乐绫俯身答:“回陛下,皇后娘娘同大长公主一齐来了长乐宫,太后娘娘命奴婢来取花露煮茶。”
此时正值日头落山,却不似正午炎热,那些花在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凝出花露的。
收敛了神思,刘彻明白了王太后的意思,只得道:“如此,朕便不进去了。”
刘彻前脚刚走了不久,还没来得及回寝宫歇个脚,便有小太监来通报,告知他魏其侯求见。
他便匆匆赶回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