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松客放下举在空中的一只手,扶在自己佩剑剑柄上,四周的人立刻警惕起来,拔刀出鞘,牧松客平放另一只手,示意各位不要惊慌,接着伸手解开腰间悬挂的剑鞘,连剑带剑鞘一起拿到面前,伸出手,说道:“若是常师爷怀疑我的善意,可以暂且保管我这把佩剑,牧某手里没了剑,各位应该会放心牧某很多吧。”
常师爷不知他在耍什么把戏,但主动交出佩剑,总归是件好事,于是他对朱七一努嘴,朱七策马向前,伸手从牧松客手里取走了剑,见到牧松客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其他人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常师爷比划了个手势,大家都把佩刀收了起来,牧松客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赶到道观,恐怕就已是夜晚了,你们的人是抓不住我那位侯兄弟的,且夜晚更容易误会冲突,诸位放心,今晚暂时在道观休息一夜,等到第二日白天,咱们再去找到我那位侯兄弟,光天化日之下,咱们化解误会即可,如何?”
常师爷却摇摇头,说道:“既是牧公子知道你那位兄弟带着朱副尉的去向,为何要等到明日白天?牧公子,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哎,”牧松客叹了口气,说道,“常师爷,我这是为你们着想,你想一下,深更半夜,我带着你们举着火把搜山,我那位侯兄弟会怎么想?难道不是我被你们押着诱捕他吗?放心吧,他不光带着朱副尉,还带着绑来的苗老四和那只大黑狗呢,虽然有一辆马车,但马车只能走大路,常师爷,你放心吧,他是不会跑的。”
常师爷仍是不放心他,见常师爷闭嘴沉思,牧松客继续说道:“常师爷,今晚住在道观之中,师爷尽可以安排人严加看守在下,绑上绳索也无妨,在下全凭师爷吩咐。再说了,师爷,深夜搜山,你就真的不怕山上的那位吗?”
他一说到山上那位,常师爷立刻警觉起来,对他来说,山上的人并不算心头大患,只要不上山,那个给他和县丞约定的人便不会招惹他们,常师爷最为忧虑的是牧松客他们到底与山上那人有没有接触,若是他们联合起来,事情就复杂了,于是立刻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莫非那个牧松客驾着马车上山去了?
“没有,没有威胁师爷你的意思,”牧松客看出了师爷神情之中的想法,笑道,“前次上山我们就看出来了,山路荒废已久,驾着马车上山不太现实,这常师爷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常师爷一想,好像牧松客说的没错,见他全然一幅认打认罚的样子,常师爷也不好说什么,接过朱七递过来那把牧松客的佩剑,晃了晃,说道:“好吧,那咱们到了道观再说,如何动作,还要看苗老大他们怎么说,牧公子,若是到了那边,苗老大他们说了不利于公子的话,可不要怪我们无礼了。”
“不妨事,在下悉听尊便。”牧松客微微弯腰,见他如此恭顺,常师爷也不再多逼问什么事了,毕竟在他的想法之中,这件事最好还是和平结束的好,当下对手下下令道,“你,去一趟县丞那边,县丞去了城东北那个乱葬岗,你把这里的事汇报给县丞。”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牧松客,牧松客面带微笑,坦然接受了常师爷的安排,见牧松客没说什么,常师爷补了一句:“另外,你跟县丞说清楚了,牧公子说了这里面是误会,我们尚且没有确认,让县丞那边不要轻易对那位顾公子无礼。”
牧松客再次施礼,说道:“谢常师爷谅解。”
常师爷的手下差人听了命令,认真的点点头,转身策马而去,常师爷一挥手,说道:“走吧,咱们要尽快到道观那边去。牧公子,请吧。”
他嘴上说着,手一挥,其余骑手皆策马跟在牧松客左右后各处,将其围在当中,一行人奔着道观而去。
当然了,虽然常师爷派了人去县丞那边,但牧松客并不担心那边的顾仪,反正顾仪是他们三人中最有武功的人,而且也没有别的任务,有没有人去那边报信,顾仪脱身都易如反掌。现在的牧松客,面容虽然平和,但内心深处,却一反常态地在暗骂侯柏仙。
原本的计划当然没有偷狗和夺车的部分,在县城里的时候,牧松客托言为了更好的帮助客栈里的小伙计见到自己的亡父,请小伙计从城里药店买来药材,配制了安眠药物,用以药倒道观里的众人,那时候侯柏仙只需要大大方方地把道观里的马车带走,与朱副尉假托道观里人的身份,去他们交易之处收集证据即可,等到牧松客他们到了道观,应该是看到一地被药倒的人,趁着常师爷迷惑的时候,他牧松客才更好编一个故事拖住跟上来的这些人。
现在可好,侯柏仙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有药倒人,反而是直入道观之内,抢走了马车,绑走了苗老四尚可理解,但牧松客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偷走了那只大黑狗,眼下道观里的人肯定追侯柏仙而去了,对牧松客来说,他是真的不太相信侯柏仙了,只好先尽量取得常师爷的信任,他自己脱身其实不难,但他现在的作法是为侯柏仙可能遇到的情况考虑的,若是道观里的人捉住了侯柏仙,自己可以以误会好言相劝,另寻机会,若是没捉住,他最起码可以把常师爷带来的这些人拖个一晚,给侯柏仙留下点时间。
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牧松客抬眼望天,趁着自己还能做点补救,现在他只希望侯柏仙不要再闹出更多的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