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方历也来到七里坡,当日便带着一群人登门拜访了老王氏以及木河,直言自己是奉旨办差,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对着这么大的阵仗,木河吭吭吃吃,问自己一家今后如何:“我娘还在,万万不能将我爹迁走的。”
方历一听便笑了,来的时候都已和木守旺商量好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一家子带走的。
把这一切告诉了木河,又把木守旺的信让他们都看了,木河才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还在担心那个人说的海上的凶险。
他的心里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片刻的平静。他一边盼着时间走快点,好把这事完结后去那什么国享福,另一边又祈祷时间走慢点,好推迟在海上坐船的日子。
时光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会以任何人的喜怒而停留,这日便是早就选好的吉日了。
迁坟在黄历里叫做启攒,是日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礼仪,鸣吠对日,方才开穴破土。
古人讲究穷不改门,富不迁坟,除非有重大事故,是不会迁移祖坟的。但是木家已举家去往海外,距此有千万里之遥,今后子子孙孙都将在那里生根发芽,这迁坟就成必然的了。
橙霞县令得知消息也前来祭奠,木河更是老实得做起了鹌鹑,束手束脚的带着俩儿子即孙子还有木全木锤答了谢礼,待仪式一完,大家纷纷登车上马的时候,木河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我能不能,不去?”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的吗?”木锤奇怪。
“那坐船,在海上……”
他后来还真的问了木全,木全虽然把海上的事尽量往小了说给他听,但也把他吓了个够呛娘哎,真的那么可怕呀?
“海上怎么了?我们来来去去的不也没事?”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法说自己怕死。
老王氏平日里撒泼是好手,可到了现在却已是六神无主了,她看看儿子,再看看淡笑不语的方历,又看看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众乡亲,一拍大腿就要坐地上嚎。
“今日忌哭声!”方历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听表弟表妹们说了,当年就是你这老虔婆把姑姑硬给磋磨死的。表妹现在也只是把你们丢在乡下晾了几年,这惩罚并不重,何况每月还给银子花销?
老王氏一口气又咽了回去,旁边祭奠完的橙霞县令微微一笑道:“老太太,大容女皇和我大兴朝廷已交接好了,将你们的户籍迁往大容,所以现在大兴已经注销了你们的户籍,你们已经是大容人了。”
得,这下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了!
县太爷说完这个便拱手告辞,众位乡亲这才一一进前来告别。
“田大娘,你还是不愿意去吗?”木锤对走过来的田大娘说。
十年未见,田大娘也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了,当年的小妮儿,如今的秀儿已经长大,此刻她抱着一个小罐子站在奶奶的身边,显得亭亭玉立。
“在这儿呆了大半辈子了,哪也不想去了。”田大娘把秀儿手里拿的小罐子接过来,“我听你们说了,路途遥远,吃的东西拿到那就坏了,这是家里腌的咸菜,二丫你们皇上当年是最喜欢的,现在嘛”
木锤赶紧接过来:“大娘快别这么说,我们皇上说了,只要是你给的,都要我们好好的收下,给她带回去。”
田大娘双眼一酸,几欲落泪,但因今天的好日子她又赶紧忍住了,停了一下才说:“见了她,就告诉她,大娘我烧香拜佛的祷告,她这一辈子定是顺顺遂遂的。”